“她不给我钱打牌,活该挨打!”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屋子仿佛都静了下来。

张大伟瞪着眼,手里还举着烟灰缸,指着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的刘淑珍。他是刘淑珍的丈夫,一个退了休却不肯安生的老头儿,成天不是麻将馆就是棋牌室。

刘淑珍,六十二岁,一辈子操劳惯了,年轻时跟着丈夫下乡、进厂、拉扯大儿子张明长大,如今膝下还有个孙女刚上小学。她不识几个字,却从不糊涂钱,日子过得紧巴但干净。她最怕的就是张大伟玩牌赌钱。

“妈,你没事吧?”张明站在门口,脸色发白,耳朵边还回响着电话里那句“你妈又被你爸打了”。

刘淑珍强撑着笑:“没事,你爸就说说,吓唬吓唬我。”

“说说?”张明握紧拳头,“你脸都肿了!”

张大伟“哼”了一声,转身坐回藤椅上,点上一根烟:“她不给钱,我怎么出去?那些人等着我呢!她藏着掖着,我就该打她!”

刘淑珍赶紧起身拉儿子:“别管了,别吵,你爸就这脾气。”

“脾气?”张明压低了声音,“妈,你是他老婆,不是他提款机,更不是他出气筒。”

刘淑珍低头,手指揉搓着衣角,不说话了。



张明看了父亲一眼:“爸,你真觉得妈不给你钱就活该挨打?”

“怎么了?你妈就是个死脑筋,我乐意打!”张大伟拍桌子。

这一次,张明没再克制,他直接走过去,把母亲的手拉了出来:“妈,收拾东西,跟我回去住。”

“我不去。”刘淑珍本能地后退,“你爸离不开我。”

“他不是离不开你,他是需要有人伺候、有人给他送钱打牌。”张明声音不高,却一句句扎心,“你在这儿,是保姆、提款机、出气筒,在我那儿,是我妈。”

张大伟猛地站起来:“你敢带走她!我打断你腿!”

张明回头看着他,目光坚定:“你要真有种,你动手。”

张大伟愣住了,他知道这儿子平日里温顺孝顺,可真发起火来,也不是吃素的。

刘淑珍站在中间,两边是丈夫和儿子,一个她陪了四十年,一个是她生的,夹在中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儿,妈还是留下吧……”

“不行。”张明打断她,“妈,我跟你讲真心话,这些年你过得什么日子,我都看在眼里。你是想等他哪天打得你住院,咱们才说‘早知道’?”

她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眼神呆滞。

张明叹口气:“咱也别跟他吵,反正房子写的是你名下。你就住我那儿,冷静几天,实在想回去,我不拦你。”

张大伟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儿子的眼神,只能闷声坐下。

刘淑珍最后还是被拉走了。

在儿子家,起初她总是坐立不安,做饭洗衣抢着干,怕自己“白吃白住”,还总念叨着张大伟:“你爸嘴臭点,人也不坏。”

张明的妻子林琳实在听不下去:“妈,他那不是嘴臭,是家暴!你心太软!”

刘淑珍只低头:“人老了,讲究个安稳。”

直到有一天,小孙女晓晓回来,对她说:“奶奶,你脸上怎么还有青呢?我告诉老师了,老师说,要是有人打你,可以报警。”

那一刻,刘淑珍哭了。

她从来没想过,孙女一句童言无忌,竟能戳中她心底最软的地方。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终于开口:“明儿,琳琳,我不回去了。”

张明眼睛一亮:“妈,你终于想通了?”

刘淑珍点点头:“我想明白了。这辈子,我操劳够了。剩下的日子,不求享福,但也别再遭罪了。”

林琳握着她的手:“妈,你早该为自己想一想了。”

这边,张大伟起初还等着老婆“赌气几天”就回来,等着等着,发现连饭也没人做,衣服没人洗,烟钱也没了,才开始慌了。他打电话过去,被张明直接挂了。

后来他上门来,刘淑珍没躲,也没哭,开了门,只说了一句:“这辈子,我累了。你一个人住吧。”

张大伟愣在门口,半晌没吭声。

门慢慢关上,屋里是儿子媳妇孙女的笑声,还有厨房里冒着热气的饭香。

刘淑珍回头,脸上第一次有了从容的神色——她终于,为自己活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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