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陆弃

特朗普的政治语言,早已成为美式民粹主义的活化石。这个曾在黄金大厦里品味香槟的地产商,以“隔壁老特”的姿态向美国底层大声疾呼——而这正是他语言魅力的来源,也是他再次成为总统、掀起“第二次特朗普革命”的核心密码。



根据法新社4月21日的统计数据,特朗普执政近百日已进行了433小时的公开演讲。他平均每六分钟说一次“特朗普”,每五分钟一次“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每十九个形容词就必然蹦出一个最高级。这种用词方式不是浮夸的意外,而是精心构筑的策略。他不在乎复杂事实,只要响亮的标签。他无需逻辑缜密的论证,只要制造情绪的震荡。对他来说,世界只存在两种人:赢家与失败者,美国与“他们”。

特朗普将政治简化为格斗,将外交简化为交易,将一切公共议题简化为“美国人是不是吃亏了”。他的语言是战争语言,是播种对立、制造敌人的语言。他把拜登叫“瞌睡乔”,称哈里斯为“疯狂的卡玛拉”,不惜用“动物”或“污染物”来污名化对手。这不仅是一种语言暴力,更是对民主语境的系统性瓦解。

现在,这种语言模式正在国际范围内扩散。从意大利极右翼梅洛尼的“民族重塑”演说,到阿根廷总统米莱使用经济“屠龙”隐喻的施政声明,甚至是德国AfD党魁在移民议题上的“净化”言辞,无不受到特朗普式修辞的影响。特朗普不是一个政治现象,他是一种全球语言病毒。



这套语言系统的实质,是情绪操控和身份政治的完美结合。他口口声声代表“被遗忘的美国人”,却用亿万富翁的方式放大焦虑;他在演讲中扮演“普通人”,但无一不是“史上最强”“绝无仅有”“别人做不到的我能做”的救世主姿态。他让听众觉得“他和我一样”,但也让听众相信“只有他能救我们”。这正是其语言的吊诡之处——既贴地飞行,又自诩天降。

特朗普的语言不是为了沟通,而是为了划线;不是为了说理,而是为了划敌。他不断用“我们”和“他们”来分裂社会,用胜者逻辑压倒制度共识。他所使用的第三人称“特朗普”频率远超常规,是将个人偶像化、品牌化的极致体现。他不是要让人民信任制度,而是让人民信仰他个人。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极端化修辞正在逆转美国长久以来对“政治正确”的追求。从前总统奥巴马强调“共识”“希望”“多元”,到如今特朗普将“DEI”(多元、公平、包容)政策斥为“逆向歧视”,美国正经历一场文化寒潮的反扑。这不仅是对白宫语言风格的革命,更是对价值观的清算。



这种语言风格,表面看是在“说人话”,实则是对事实与常识的系统破坏。在后真相时代,这种语言方式极其高效,因为它不靠事实说服,而靠感官压制。它用重复代替推理,用夸张遮蔽复杂,用敌意代替分析。

当前国际格局的撕裂,很大程度上正是这类语言逻辑扩散的结果。美国将全球产业链重新定义为“战略武器”,将多边协定视为“美国吃亏”,将全球南方国家的自主发展解读为“对美国的威胁”。这种语言所催化的认知框架,正推动着全球治理系统的碎片化、非理性化。

特朗普是最“伟大”的“普通人”,他的语言将自恋与民粹熔铸一炉,是操控时代焦虑的精准武器。他的回归,代表着一个信息战驱动的政治时代加速来临——在这个时代里,事实被排挤,情绪成了真理,而语言,不再是沟通的桥梁,而是建墙的砖石。对所有仍然相信理性与规则者而言,特朗普的语言,不是笑料,而是一场政治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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