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 | 鹊虹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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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布衣

图｜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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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只是在喜鹊的故事里听说，每年七夕，为了让牛郎织女团圆，普天下的喜鹊就会从四面八方飞到一起，用自己的身体搭建一座彩虹桥。故事生动感人，千古传诵。然而，那毕竟是神话传说而已。今天，我亲眼看到了一个鹊虹奇缘的景象。

今天下午，我和往常一样，开车送小外孙去市体校上武术课。今天的天气有点儿奇异，下午五点四十左右，大半个天空密布着灰蓝色的云，像极了倒挂的海洋。金光灿灿的夕阳站在天边，迟迟无意下山。可以想象，开着车穿行在古城新邑的大街小巷，在被春风初染的树荫下前行的那种情景。嘿，真有点儿梦幻一般！

小外孙进入体校大门后，我把汽车停放在校门口一侧的车位上，准备在车里休息会儿。因为训练课也就个把钟头多一点，离家路途比较远，没必要跑回去再跑回来。车头向东，刚停稳，稀疏的雨滴便飘落下来。雨滴很小，打在挡风玻璃上也听不到一点声音。一粒粒雨滴，如同一个个调皮且可爱的孩子，无序地爬在挡风玻璃上一动不动，与我面面而对，又好像是要窥视车子里边的一切。金色的阳光从后窗跑过来，亲吻着每一个雨滴的小脸蛋，妙不可言！此时，脑海里闪现出唐代刘禹锡“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那脍炙人口的诗句来。一时间，我的目光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挡风玻璃上。直到视觉有点疲劳，才把目光转移到了左侧倒车镜上。

太奇妙了！车后上方，阴晴两重天，斜阳沐细雨的古城绝美画图，一镜尽收。我迅速打开手机摄像功能，对准倒车镜，把焦距调至最佳状态，接下来就是一阵狂拍。人们常说，浓缩的都是精华。摄影艺术，有时候需要广角，广角可以拍出大气象；有时候必须浓缩，采取挤压的办法，拍叠加的韵味。事实上，这一刻的挤压拍摄，的确拍出高质炫彩。我有点陶醉了。

这天气，会出现彩虹吧？我一边拍摄，一边思考。根据以往的经验，我断定，出现彩虹的可能性是极大的。于是，我带着手机迅速下车。心想，如果彩虹出现，一定要选择一个好的角度拍摄。喜欢摄影多年了，我知道要想拍出好的片子，选择好机位是最基本的常识。我向着太阳的方向快步走去，只怕彩虹出现，找不到最佳拍摄点。说来也巧，两三分钟之后，刚到一个适合拍大场面的地方，突然听到喜鹊“喳喳，喳喳，喳喳喳喳”的欢叫。循声望去，一对喜鹊站在路对面的一根电线杆上，非常兴奋地变换着姿态，不停地叫。它们身边的巢穴足够大，像是刚搭好的样子。

我顺手举起手机，去抓拍喜鹊。可就在这时，一弯彩虹真的出现了。那鲜艳而宏大的七色彩虹，一端连着喜鹊，连着鹊巢；另一端连着郊外，连着乡村，跨越了整个古城新邑。此时，不少路人驻足观看、拍照。不知这弯彩虹给多少人带来了惊喜。喜鹊是吉祥之鸟，彩虹是吉祥之虹。这是一座城市的祥瑞之兆吧，希望它能为所有勤劳奋发、正义善良的人们带来吉祥。我激动的心可想而知。应该说，这弯彩虹从一对喜鹊的身上，从那座刚刚建成的鹊巢之上升起，显然是一个巧合，与我的拍摄位置有关。可是，那对喜鹊今春以来在那里筑巢的故事，则是耐人寻味的。

今年入春以来，每逢周二、周四、周六下午，小外孙放学后，我都会开车送他去市体校上武术训练课。初春的一天，刚到体校门口就听到喜鹊“喳喳喳、喳喳喳……”地欢叫声。打开车窗，循声望去，两只喜鹊就站在对面老城边的一根电线杆上。在它们身边的线杆与固定电线的铁板结合处，杂乱地摆放着几根干枯枝条。我很纳闷儿，喜鹊为什么选在那里筑巢啊？外孙进了学校后，我把车停放到车位上。趁机，沿斑马线横穿马路，对喜鹊筑巢的周边环境作了具体了解。那根线杆以北属老城区，老城很老，据考证，最早的古城墙基，是隋朝时期建的，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有些区域，破旧得已经无法居住，只有文物价值。按照保护利用的原则，前几年市里决定进行局部拆迁改造。去年春天，在距离市体校最近的地方拆出了一片空地，看上去，少说也有十五六亩，由于没有开工建设，临路用五米左右高的铁架围布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形成一个暂时撂荒的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裸露的黄土就是杂草。然而就是这样一片荒凉的空地，却偏偏被一对喜鹊看中了。也许，是因为那对喜鹊喜欢老城，亦或是因为那片荒凉的空地能为它们提供充足食源吧。

在接下来的观察中发现，这对喜鹊筑巢的经历，一波三折，让人难以想象。就在那根线杆上，它们只用了三个星期，巢儿就建好了。可以说速度极快。一般情况下，在中原一带，多数喜鹊都是从秋末冬初开始筑巢的，到初春筑巢完毕，历时四个月左右。它们三周时间建成，可能会有两个原因，一是去年冬季筑巢出现了某种问题，被迫重新选址再建。二是今春才择偶成功，为了不耽误繁殖，必须赶工期。然而，它们辛辛苦苦刚刚搭建成功的巢穴，却不知何故，遭到了毁灭性破坏，连一根枯枝条都没有留下来。什么原因？我几经询问都不得而知。有人猜测，很可能是为保护线路安全而为之。但，这只是猜想，没有真凭实据。

我喜欢喜鹊，近几年来一直在跟踪观察喜鹊。喜鹊搭建一个巢穴是极为不易的。一个鹊巢建好，少说也需要数百根枯枝条。况且寻找枝条，采集枝条，搬运枝条，别插枝条，以及内部装修，需要付出十分艰辛的劳动。正常情况下，在筑巢过程中，一旦遭受挫折，就会另行选址。奇怪的是，那对喜鹊并没有放弃那块风水宝地，义无反顾，化辛酸为力量，横下一条心，仅用两周半时间，又在老地方建起了一座新巢。可是，令它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新巢落成的第二天，又被彻底毁坏了。如是说，真是一种悲惨。

今天是4月9日，星期二，两个星期之前的星期二下午，我亲眼看到了那两只喜鹊因为巢儿被毁灭而大发雷霆的情形。它们两个站在那根线杆最高处的一组电缆线上，伸长脖子，震颤着尾巴，仰天长嚎。当时，感觉到那种嚎叫，是哭诉，是谴责，更是愤慨。如果是人类遇到此事，总会分析分析原因何在，总会想方设法找个地方理论。但它们毕竟不是人类，它们是鸟，是被人们千百年来视为吉祥的鸟。可是，以它们的聪明智商，即便判断出什么原因来，又会到哪里，去找谁说理去？

也许是无奈，也许是一场决斗。那对喜鹊太执拗了，它们决定再赌上一把，依旧选择在那个电线杆上筑巢，还是老地方。想想也是，那十几亩荒地，在老城，对于喜鹊来说，倒也算是一个上乘的繁殖宝地。过了两天，到星期四，我再去看，新巢基础竟然已经打好了。这次，仅仅用了两周时间，它们在那根电线杆上建造的第三个巢儿，就大功告成了。应该说这是个奇迹！倘若我们人类盖房，上梁或封顶那天，遇上了彩虹，一定会认为是大吉大利啊。

可以想象，那对喜鹊为了承担起繁育后代的神圣使命，所付出的艰辛劳动。我非常欣赏它们的执着、勤劳和坚强，更敬佩它们的抗打击壮怀与坚毅。我很想帮助它们做些什么，可是我又会帮助他们做些什么呢？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古人早就告诫我们“劝君莫打三春鸟”，而拆巢与打鸟又有何不同？

岁在乙已三月十九，布衣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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