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建光的故事,得从浙江宁波的一个小山村说起。他1959年出生,家里穷得叮当响,父母靠种地和偶尔出海捕鱼维持生计。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从小被宠着,性子比哥哥姐姐活泼。小时候,他对书特别感兴趣,哪怕不识字,也喜欢拿着书本瞎念叨。

上学后,他挺认真,可家里没钱,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父母想让他学门手艺养活自己,把他送到村里一个老木匠那儿当学徒。可惜,他手脚太笨,还没学会拿工具,就不小心用刨子削断了双手食指,落了残疾。学艺没成,他只能回家干农活。夏天顶着烈日,冬天踩着冻土,日子过得单调又苦,他心里总觉得不甘。

18岁那年,他听说在杭州开饭店的堂叔回村招工,主动跑去求了个活儿。堂叔看他瘦弱又残疾,本不想带,可他死缠烂打,终于跟去了。在饭店后厨,他干些杂活,洗菜、劈柴、擦桌子,累得腰酸背痛,可他干得开心。城市的生活让他开了眼界,下工后常去西湖边转悠,听街头艺人拉二胡。有次路过书店,他攒钱买了本鲁迅的书,晚上躲在宿舍煤油灯下看。书里的世界让他着迷,他开始想当作家,用笔写下自己的故事。

为了这个梦想,他22岁时报名高考,可小学学历连准考证都拿不到,梦想泡了汤。更糟的是,那年他干活时突然胸口疼得喘不上气,倒在地上。送到医院一查,是先天性心脏病,家里花光积蓄才保住命。医生说能活多久不好说,得看运气。

出院后,他躺在床上发呆,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耗着。24岁那年,1983年,他收拾了个破背包,塞进一本书、一支笔和几页纸,跟父母说要出去走走。父母劝不住,只让他小心。他没说去哪儿,就推门走了,从此开始了35年的徒步人生。

刚出门那会儿,谢建光满腔热血,朝西走,想去云贵高原看看。他没地图,全凭书里读来的地名瞎闯。头几天还新鲜,可没多久,带的干粮吃光了,他饿得头晕,蹲路边嚼野草,酸得直皱眉。渴了就趴溪边喝水,手冻得通红。晚上裹着薄毯睡树下,风吹得冷,远处还有野狗叫。走了一个多月,到了江西,鞋底磨穿,脚上血泡连着血泡,每迈步都疼得龇牙。可他硬撑着,没回头。

为了吃饭,他在城里学会捡废品换钱。翻垃圾堆,捡纸板和空瓶子,拖到废品站换几毛钱。攒了点钱,他剪掉乱糟糟的头发,买了二手衣服,还弄了个手电筒。背包装不下东西,他用捡来的木板和废轮胎搭了个简易手拉车,绑上锅碗和毯子,拉着上路。车轮吱吱响,走石子路颠得厉害,可他觉得这车就是自己的家,拉着它心里踏实。

路上,他常跟人打交道。在湖南一个村子,他见农民插秧,过去帮忙,踩进泥里干一下午,腰酸得直不起身。村民感激,请他吃了顿饭,米饭配咸菜,他吃得满嘴流油,说比城里的大鱼大肉还香。在贵州,有个老大爷见他风尘仆仆,拉他进屋歇脚,端来碗玉米糊。他接过来烫得手一抖,差点洒,老大爷忙拿布垫着递回去,那一刻暖到心里。

可旅途不全是温馨,也有危险。1985年,他在云贵高原迷路,山路绕得晕头转向,走了一天没出去。天黑下大雨,雷声震耳朵,他拖着车摸黑走,突然脚底一空,摔进个山洞。手电一照,地上有白骨和破棺材,他吓得腿软,坐在地上不敢动。洞外洪水轰鸣,他缩在角落熬了一夜。天亮爬出去,车被冲散,只剩几块木板。附近村民给了他双旧鞋,他重新搭车,继续赶路。

新车搭好,他用炭在车身上写了几行字。两侧写:“浙江宁波人,天下第一疯。”后板写:“拉着小木屋,走遍全中国。一车山水,两袖清风,廿载甘苦,十分情怀。”这成了他的招牌。路人见了,有的笑他怪,有的停下聊几句。他不害臊,反倒讲得起劲。慢慢地,他名声传开,有人叫他“疯子”,有人喊他“侠客”。他不在乎,拉着车走沙漠,风沙刮脸疼;翻雪山,滑下去差点没命。35年,他走遍大江南北,30万公里,车从木板换成不锈钢,成了他的“移动之家”。



时间长了,谢建光的名气大了。2009年,一个路过的年轻人帮他在网上开了博客。他把旅途见闻写下来,字歪歪扭扭,却真情流露。文章里,他写过戈壁风沙卷走帐篷,写过山村孩子围着他问东问西。2015年,朋友帮他整理笔记,出了本《疯行天下》。书不厚,10万字,却打动了不少人。网上有人留言,说他像活着的传奇。

可身体早撑不住了。先天性心脏病加上多年奔波,他瘦得皮包骨,走路常喘气。2010年后,他车上多了药瓶,感冒发烧硬扛。2018年元旦,他在博客上写:“我预感自己会在某个黄昏,在落日与晚霞间,在沙漠的沙丘间,安静地停止心跳。”这话像遗言,可读的人只当感慨。

那年1月,他走到黑龙江黑河。东北的冬天冷得刺骨,风刮脸上像刀割。1月9日,他拉着车走雪地,脸色蜡黄,步子踉跄。路过的驴友见他不对劲,扶他去宾馆休息。他躺床上喘着气说没事,歇会儿就好。朋友听说他有心脏病,轮流守着,端热水递药,他却摆手不要。后来几天,他几乎没下床,吃不下饭,只喝点水。1月23日早上,他咳嗽得厉害,嘴唇发紫,朋友急打急救电话。救护车送到医院,医生抢救一天,最终说他因多器官衰竭去世,59岁。

消息传开,认识他的人都愣了。黑河的驴友为他办了个简单告别仪式,雪花飘在灵前,气氛沉重。他的遗物不多,一辆手拉车、几件破衣服和一摞日记,被朋友收拾好寄回宁波。家乡人听后,集资建了个纪念馆,把他的车摆在中间,车上的字虽模糊,却醒目。有人来看,摸着车轮说:“这辈子值了。”35年,30万公里,他用脚步丈量出一条路,也留下个不朽的故事。

他的旅途里,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在四川一个村子,有个老奶奶见他风尘仆仆,请他吃饭,做了桌丰盛的菜。他吃得感动,说这比啥都香。在拉萨,他碰上个年轻背包客,两人聊得投机。他讲自己的经历,年轻人佩服得不行,说他勇敢。他却说,勇敢不重要,重要的是坚持梦想。

旅行不只是身体的跋涉,更是心的修行。他常思考人生的意义,写在博客上。比如,他写过:“人生像旅行,不在乎终点,在乎沿途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又写:“旅行让我看到世界的大,也看到自己的小,大自然面前,人太渺小了。”这些话朴实,却有力量,让人看到一个有血有肉的谢建光。

他还交了不少朋友,驴友、村民、路人,都被他的真诚打动,帮他渡过难关。他也常说,旅行让他学会感恩,感恩每个帮过他的人。

路上困难不少,迷路、坏天气、生病受伤,他都咬牙扛过去。他说,旅行跟人生一样,有未知有挑战,但坚持就有希望。他的旅行,是对自由和梦想的向往。那时候,很多人被生活困住,他却用行动告诉大家,只要有勇气,就能冲破束缚。

他的故事也上了媒体,博客读者越来越多。有人留言,说他是榜样,他的坚持让人看到希望。可长期奔波毁了他的身体,心脏病加重,2018年元旦,他写下那段预感生命终结的话。



那年1月,他在黑河倒下。朋友送他去医院,可他没挺过去,59岁走了。朋友为他办了告别仪式,遗物送回宁波。家乡人建了纪念馆,车摆在馆里,上面字迹模糊却震撼。

谢建光走了,他的精神却留下来。很多人受他启发,踏上自己的路。他用生命证明,身体和灵魂,总得有一个在路上。纪念馆里,那辆车上的字—“浙江宁波人,天下第一疯”“拉着小木屋,走遍全中国。一车山水,两袖清风,廿载甘苦,十分情怀”—虽旧,却刻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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