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愿者上钩”从上次牛三一行人闹过之后,冷清得很,几乎门可罗雀。
现在牛三一行人整天就在楼附近转来转去。
更没有人了。
洛九渊等人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赶,赶不走,打,打不过,想耍狠,牛三这群泼皮根本不怕,你又不能真杀人,杀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洛九渊等人以为事情会一直这么下去,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到来,将彻底改变此事。
楼后,第二进院子里,正厅。
洛笑笑脸上始终微笑着,吩咐茗香上茶款待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个腰缠长鞭的女子,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坐在椅子上,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一丝笑脸。
此人名叫曹月娥,江湖人送外号“千里长鞭”,在鞭法上有着深厚造诣。
曹月娥象征性的端茶啜了一口,说道:“夫人以为如何?”
洛笑笑不说话。
她不识字,特意将儿子洛九渊叫进来。
此时,洛九渊正看着一封写满字的白纸,越看眉头越皱。
洛九渊朝洛笑笑使了使眼色,洛笑笑立刻会意,说道:“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做的生意也只能糊口的,况且小楼太过粗陋,恐怕入不了大老板的眼。”
曹月娥将茶碗重重砸在桌上,“这么说,夫人是打算拒绝大老板的好意了?”
洛笑笑笑着解释:“不是拒绝,而是想请大老板高抬贵手。”
边说边将一百两银子推给曹月娥,曹月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桌上的银子,撇撇嘴。
洛笑笑依旧笑着补充道:“当然了,此事,还要请曹姑娘在大老板面前多多美言才是。”
“哼,无功不受禄,我不过是个带话的,话既已带到,我也该走了,夫人既然不肯接受大老板的好意,还请好自为之,告辞。”曹月娥站起来,边说边捏了捏椅子。
待曹月娥出了院子,洛九渊才愤怒地将纸拍在桌上,道:“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这哪里是好意,这分明就是在明抢,五十两银子就想买楼,天底下何有此理?”
洛九渊刚说完,突听轰隆隆一声。
刚才被曹月娥捏过的椅子,突然炸得粉碎,木屑乱飞。
惊得三人目瞪口呆。
良久后。
洛笑笑才苦笑道:“唉,渊儿,要不然,咱们还是答应大老板吧!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惹不起躲得起。”
洛九渊向洛笑笑行礼,劝道:“不行,母亲,我去报官,我就不信这平阳城还没有王法了。”
其实,曹月娥此次来,除了传话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试试李凡的深浅。
李凡无疑是个勤劳的老头儿,即使没有什么客人,他也很愿意待在厨房里捣鼓。
曹月娥环抱双手,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睛,瞧着胡乱忙碌的李凡。
“我叫曹月娥,承蒙江湖中人抬举,给了个绰号‘千里长鞭’。”
“我杀过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
“有会武功的,也有不会武功的。”
李凡依旧忙碌着,看也不看曹月娥。
“不知前辈真实尊讳,可否见告啊?”
李凡终于抬起头来,“你在跟我说话?”
曹月娥笑道:“此处就你我两人,前辈以为我会自说自话吗?”
李凡冷着脸道:“那可说不准,有的人,就算你不想搭理她,她也会像有病一样的自说自话的!”
曹月娥的笑拥挤的堆在脸上,古怪至极。
李凡突然把锅刮得十分刺耳,“我就是个落破老头儿,只想在这小楼里了此残生。你叫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你杀过多少人,杀过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想知道。”
“你不必试探我,我叫什么名字?与你无关,我不乐意给你说。我这个人,很奇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们不破坏我的事,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不会插手,更不会拦着,滚吧。”
曹月娥收回古怪的笑,行礼道:“如此,就多谢前辈了!”
02.
洛九渊说是去报官,还真去报官了。
他相信平阳县平阳城里还是有王法在的。
他在县衙里左等右等,直等了两个多时辰。
一杯浓茶,喝完添水,反反复复,直喝得没有了茶味。
他窝着一肚子的水和火,才等到负责县里治安和捕盗事务的县尉接见。
他将事情经过如此这般一说,同时将曹月娥带来的白纸递给县尉。
甚至连牛三一行人的事都说了。
县尉似乎十分重视,一面宽慰洛九渊,一面让他放心,说他的事县衙会管的。
洛九渊一扫先前的一肚子火,连连称谢退去。
洛九渊离开后,县令杨化淳才从幕后走出来。
县尉立刻恭敬地行礼道:“大人。”
杨化淳嗯了一声,仰天而道:“去,给夫人递句话,让她弟弟收敛一些。去吧!”
这里说的夫人当然是县令夫人,赵贵福的姐姐了。
杨化淳挥挥手,县尉应声恭敬而退。
从县衙走出来,洛九渊伸了个懒腰,他现在心情很不错,平阳县毕竟还是有王法的嘛。
他打算沿街慢慢走回去,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感觉一切都会很美好。
钟灵儿颇有些郁闷,心情很不好,她现在感觉一切都很不美好。
她还没搞明白,自己在怡春院好吃好喝,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被请瘟神似的,“赶”了出来,其实她还是很喜欢怡春院的。
不用自己付钱,她当然喜欢了。
现在她感觉很不美好,原因是她需要重新找个不用付钱,可以吃住的地方。
她与她们的先祖们,先秦时期为了避战乱,迁入桃源谷,几百年都没有出来过,现在如果不是为了报仇,她本不想出来的。
现下,仇虽然报了,但她不打算再回去了,毕竟桃源谷已经“空”了。
刚出来的时候,她感觉什么都不适应。
现在虽然好些了,但还是有些瑕疵,比如她带出来的钱根本不能用。
她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先找个安身立命之所,再学习些生存技能赚钱,然后慢慢适应现在的生活。
其实她这是误会怡春院的老鸨了,没有大老板赵贵福的命令,老鸨是没有胆子敢将钟灵儿赶出来的。
老鸨之所以现在暂时把她赶出来,完全是因为大老板娘冷铃仙突然心血来潮,没和人支会一声,突然来了怡春院,到处检查。
大老板,大老板娘,两位,都是老鸨惹不起的人物,所以老鸨只能急中生智,将钟灵儿暂时请出来,暗中着人跟着,等大老板娘走了,再将钟灵儿请回去。
此刻,钟灵儿正眼巴巴的站在一个卖肉包子的摊位前,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直叫。
她今天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便被“赶”了出来。
她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衣兜,有些为难。
看着买完包子,坐在旁边桌上津津有味吃着包子的人群。
钟灵儿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她走到桌边坐下,“老板,来十个包子。”
老板应声道:“来了。”热腾腾的包子,很快端上来。
人在饥饿的时候,就算吃的东西并不是十分美味,也会感觉很有滋味,钟灵儿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
吃完包子,钟灵儿搓搓手,摸着衣兜,来到摊位前,“老板……那个……我……”
经常做生意的人,眼光自然与平常人不一样。
老板一眼,似已看穿了钟灵儿,板起脸,“你没钱?”
钟灵儿两手摆得像波浪鼓,“不是,我有钱,只是出来得匆忙,忘记带了,要不这样吧,老板你给我记个账,我回去让人送来,怎么样?你不用担心我会骗你,我家就住太平街北巷……”
老板咬咬牙花子,打断钟灵儿的话,“我说姑娘,你没钱就没钱,何必拿假话来诓骗我呢,我在这太平街住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从来没听说过太平街有北巷。”
“啊!!”钟灵儿这尴尬呀。
“老板,对不起,我确实没有钱,但是我可以帮你做事来抵债。”钟灵儿闪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楚楚可怜。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即使是犯了错,也很难让人恨起来,何况她还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钟灵儿从桃源谷出来之后,似已很懂这个道理。
老板叹了口气,“唉,这才对嘛,小小年纪谎话连篇的,长大了可怎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老汉也不好太过为难你!”
“你想帮我做事抵责,也行。”
钟灵儿听老板的意思,立刻高兴起来。
可老板接下来的问话,让她立刻又不高兴起来。
“你会和面吗?”老板问。
钟灵儿摇头。
“你会擀面皮吗?”
钟灵儿摇头。
老板越问越感觉呃……
“你会包馅吗?”
钟灵儿还是摇摇头。
老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烧火呢?烧火,你总该会吧?”
老板问完之后,一脸期待,他做包子十几年了,儿子看不上这门行当,不愿意学,他总想着找个人传授手艺,恰巧眼前的姑娘,他觉得就很不错,所以他希望姑娘说会。
看着钟灵儿终于点了点头,老板终于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还算不太坏,会烧火就行,剩下的可以慢慢学,毕竟没有人天生就什么都会。
老板刚微笑完,突然脸色就变了,一张老脸变得苍白无血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姑娘,你赶紧走吧,我不需要你付钱了,也不需要你帮我做事抵债,就当我送你吃的。快走,快走,赶快走。”老板边说边挥手赶她。
钟灵儿倔劲上来了,嘴里说着无功不受禄,我要在这里帮你做事抵债,就是不走。
老板叹气道:“唉,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倔呢?”
美女身边从来不缺色狼,这话的确不错。
色狼就算与美女相距很远,也会寻着味找过来。
现在的美女说的无疑就是钟灵儿,而色狼恰巧就是牛三一行人。
03.
牛三一行人今早正好要去“愿者上钩”门前继续闹事。
恰好走到这里,一看到钟灵儿,眼睛便贼亮起来。
牛三与七名泼皮走过来,二话不说,各自拿了包子吃起来。
牛三吃着包子,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盯着钟灵儿,仿佛要将眼睛长在钟灵儿身上似的。
“我说王包子王老头,你这包子做得还不错嘛,多少钱一个?”
老板王包子点头赔笑道:“粗浅手艺,三爷吃得高兴就成,不要钱。”
一名泼皮叱道:“王老头,你这是什么话?三爷像缺钱的人吗?你这么说,是看不起三爷吗?少啰嗦,赶紧说,多少钱一个。”
牛三点点头,显然对于泼皮的吹捧很受用。
老板怔了怔,哆嗦道:“两……两文钱。一共是十六文钱。”
牛三吃完包子,脸一板,喝道:“王老头,你会算账吗?这么做买卖,就不怕自己亏死。你算错了吧,我们几个吃的包子,可不止十六文。”
牛三说着话,指着自己一行人和钟灵儿。
王包子明白了,感情牛三这“活牲口”是想连钟灵儿的账一块付。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王包子心下怅然,频频向钟灵儿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走。
可钟灵儿就像没有看见似的,笑脸如花的盯着牛三一行泼皮,一脸兴奋无知与天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微笑其实也有一定的杀伤力,美女的微笑杀伤力更大。
若非心如止水的人,对于这种杀伤力是很难免疫的,很显然牛三一行人不是这种人。
面对一张极美的笑脸,牛三一行人,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是身处云端,连带着魂魄都有点飘,做出些以前不能做的事,也就可以解释了。
王包子皱了皱眉,极不情愿地说:“一共是三十六文。”
牛三笑道:“这才对嘛。诺,这是五两银子,不用找了。”牛三豪气的拿出五两银子,拍在王包子手里。
王包子感到很不真实。
钟灵儿立刻显出一脸祟拜之色,说道:“你们真是好人,大好人!只有好人才会帮我结账。”
王包子眉头一跳。
牛三一行人哈哈而笑,齐言:“那是!那是!”
七名泼皮出言吹捧,“这平阳城里,谁不知道三爷是好人,不但是好人,而且还是顶有名的好人。”
王包子眼见这八个“活牲口”如此,更加担心钟灵儿,使眼色更加频繁,可王包子都快把眼睛挤成斗鸡眼了,钟灵儿还是无动于衷,王包子只好暗暗叹气。
钟灵儿朝王包子俏皮一笑,那意思是让他放心,可钟灵儿这么一笑,王包子更加不放心了,那担忧的眼神,仿佛是自己的亲闺女被人欺负了一般。
钟灵儿这一笑,八名泼皮更加高兴了,仿佛是有羽毛在挠心,痒痒的。
钟灵儿装模作样的叹口气。
牛三立刻一脸凝重,担忧起来,“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别怕,尽管跟三爷说,三爷一定帮你。”
牛三胸脯拍得山响。
钟灵儿脸红了红,手搓着衣角,一脸难为情,“我……我……我现在没钱,身无分文,没得去处。”
牛三嗐了一声,又觉得太过鲁莽,假作思考状,沉吟半晌才道:“嗐,小事一桩,姑娘如果信得过我的话,不妨去我家,先住几日,再作打算如何?”
钟灵儿担忧道:“你是好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你我非亲非故的,贸然去你家,这样不好吧?”
牛三笑道:“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姑娘去我家住上个十天八天的,自然就不是非亲非故了嘛。没有什么不好的。”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那好吧。”钟灵儿无奈道。
八名泼皮闻言,一脸激动,手直搓。
“这就对了嘛,出门在外,谁还没有落魄的时候,相互帮助这是人之常情,喏,我家就在那边,很近。”牛三随手指了一处楼房。
“姑娘请。”牛三很绅士的做个手势。
钟灵儿不再啰嗦,跨步而行。
王包子眼见钟灵儿,就要羊入虎口,也顾不上许多,奔出来便要阻拦。
牛三跟在钟灵儿身后,朝身边两名泼皮使了使眼色,两名泼皮立刻会意。
一脸凶恶的奔过来,架住王包子,威胁道:“王包子王老头,你这买卖如果还想要继续做下去,就少管闲事,否则……”
两人威胁完,将王包子往后使劲一推,心满意足离去。
王包子跌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拍了拍双腿,道:“造孽啊!”
04.
怡春院老鸨派来跟着钟灵儿的龟奴,一直鬼头鬼脑的跟在后面,不过距离有点远,大概一百余步。
他可不太敢跟得太近,钟灵儿这可是个狠角儿。
那天院子里的场面,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位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个“妖怪”,护院的十几个大汉被她像打皮球似的,打得乱飞,非死即残。
按照以往大老板的脾气,院里死伤这么多人,打人的钟灵儿早就应该,死无葬身之地,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可这一次,偏偏反常。
大老板不仅没有责怪钟灵儿,而且还让老鸨好吃好喝伺候着。
此刻,他远远看见牛三一行人,竟然敢主动去招惹钟灵儿,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
这是什么?
这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过有好戏看的话,他倒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他很乐意看别人倒霉。
牛三一行人拥着钟灵儿走着,与其说拥着,倒不如说是围着。
八人呈圆形将钟灵儿围在其中,牛三在前面带路,其余七人在四面围着,好像生怕钟灵儿会突然消失似的。
牛三带路,带着一行人向一个偏僻的小巷走去。他的脚步很快,那样子似乎有点迫不及待。
洛九渊远远瞧见这一幕,不由皱眉。他知道,照牛三一行人的尿性,肯定不会安好心。
去报过官,得了县尉的接见,洛九渊现在胆气壮了不少,倒也不怕牛三一行人。
紧走几步,张开双手,拦在牛三一行人面前。
“等等。”
牛三站定抬头眯着眼,“哟,这不是洛少掌柜吗?怎么?有事儿?”
洛九渊不答,而是伸长脖子,瞧了瞧钟灵儿,钟灵儿眨着会说话的眼睛,朝洛九渊甜甜一笑。
洛九渊的视线与钟灵儿的视线对上,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仿佛漏了半拍,一股奇异如电的感觉爬上他全身。
他看着钟灵儿,感觉那眼睛是那么勾魂摄魄,那么无法言说,那么奇怪,那么……
总之,这种怪异奇特的感觉,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出来。
钟灵儿刚看见洛九渊的时候,还笑笑,可一刹那,她就看出来了,洛九渊脸色苍白得有点不像话,那不是生病所导致的后果,那不是病态,那是缺血。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可是清清楚楚的,有人在洛九渊身上搞鬼。
钟灵儿眉头一皱,想了想,她得想办法,查查到底是谁在搞鬼。
钟灵儿眉头一皱,牛三便以为是洛九渊挡住他们,惹了钟灵儿不高兴。
于是立刻推了洛九渊一把,洛九渊没站稳,踉跄退后,差点儿摔倒。
“洛少掌柜,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让开,三爷我可还有事儿呢?好狗不挡道,这个道理,洛少掌柜的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牛三说着,又要去推洛九渊。
洛九渊这一次,有了防备,牛三没推到他。
他闪到一边冲钟灵儿喊道:
“姑娘,这群泼皮不是好人,你可千万别跟他们去啊!是不是他们胁迫你的,如果是的话,你点点头,或者说句话,我帮你……呃……我帮你去报官。”
钟灵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多心了,他们都是好人,很好很好的大好人,刚才我吃包子没钱,他们还帮我付账呢!我现在没地方去,他们要带我回家呢。”
牛三一行人闻听洛九渊的话,脸色皆不太好看,隐有怒气,又听完钟灵儿的话,不由眉飞色舞起来。
“姑娘,你听我说,他们真的不是好人,他们帮你付了多少钱,我帮你还给他们,你现在没有地方去,可以先去我家,你可千万别跟他们去啊!”洛九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有些急了。
“谢谢你啊,我知道你也是个好人,可是我现在还是要跟他们去的,等我看看,如果不合心意的话,再回来找你。”钟灵儿笑着说。
洛九渊这时候更急了,还想要再阻止,可牛三已经到了他的近前。
“洛九渊,我劝你TMD少管闭事,最好闭上你的臭嘴,你要再敢乱叨叨,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保证剁了你。”牛三靠近洛九渊,背对钟灵儿,低声警告。
谁知道,面对牛三气势汹汹的警告,洛九渊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牛三儿,牛泼皮,牛牲口,你少要拿大话恐吓我,我可不是吓大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告诉你,我今天已经去报过官了,并且见过了县尉大人。你以后要是再敢到我家酒楼闹事,我保证你会去蹲大牢。”
“噢?是吗?我好害怕啊,嘿嘿,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哈哈哈……滚开,别挡路。”
牛三说完,突然用力一推将洛九渊推出去老远。
牛三本就比洛九渊高大许多,投效了大老板之后,又学习了些拳脚功夫,自然能轻易把洛九渊推出去老远。
05.
洛九渊呆呆的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走入一个小巷子,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钟灵儿和牛三八人身处在小巷子里。
这是一个只有来路,没有前路的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堵墙,左右两边也是墙,巷子里堆满了杂物,久无人用的一堆陶瓷罐、有些年纪的马车,一堆一堆的杂草,两边还斜靠着两堆竹竿……
钟灵儿一脸好奇的瞧瞧四周,疑惑不解地道:“这里就是你家啊,唉,你家可真‘萧条’啊!”
前面的牛三转过身,激动的搓搓手,颤抖着靠近钟灵儿。
那一脸猥琐的样子,显露无疑。
其余七人也不甘示弱,也围上来。
八人听着钟灵儿的话,同时嘿嘿笑起来。
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天真,这么蠢的姑娘。
钟灵儿似乎害怕极了,双手捂着胸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起来极其可怜,声音颤抖着道:“你们别过来啊,你们再过来,我就叫救命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好人,原来你们是坏人,大坏人。”
看着钟灵儿的样子,八人眼里恶狼般的光闪得更盛了,嘿嘿哈哈的声音响作一团。
“好人?老大,她居然以为咱们是好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叫吧,你尽管叫,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
八名泼皮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
钟灵儿眨眨眼,“真的?真的不会有人来?”
“哈哈哈,老大,你听见了吗?她现在居然还没有被吓破胆,当真稀奇!居然还问这么蠢的问题。”
一名泼皮笑呵呵的说。
牛三抬手拍了拍笑呵呵的泼皮,“少说废话,赶紧的,抓住她,把衣服给我扒光了,老大我爽完之后,留给你们。”
八个泼皮,八双手,八双眼睛,同时围上来。
钟灵儿咯咯娇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好办多了。待会儿,我不叫救命,你们也不准叫,先说好了。”
“我们当然不会叫,我们只会让你叫,哈哈哈……”八名泼皮扑上来。
然后,咚咚咚数声,这是脑袋撞出来的声音。
几声哎呦响过,八名泼皮揉揉脑袋站起来,四下寻找,这时候,钟灵儿已然脱离包围,站在了牛三身后。
牛三怒道:“人哪?”
七名泼皮指指他身后。
钟灵儿拍了拍牛三的肩膀,呵呵道:“我在这儿呢。”
牛三闻言,迅速转身,张开手抱过去,谁知竟然扑了空。
感觉到怀里有东西,一看,竟是个陶罐。
咔嚓一声,陶罐碎成一片,里面装的陈年雨水浇了牛三一身。
牛三彻底怒了,本来是想吃‘羊肉’,没成想‘羊肉’没吃着,反而惹来一身骚。
“都给我上,给我抓住她。”
七名泼皮闻言,恶狗般扑上来。
钟灵儿丝毫不慌,左躲右闪,身法奇快。
七名波皮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
钟灵儿银铃般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
伴随着,八名泼皮的惨呼,叱骂声。
钟灵儿时而停在某泼皮的身后,大吼一声,震得某泼皮,直掏耳朵,时而踩在某泼皮的肩上或头顶,惹来某泼皮无奈又无能的气骂声。
“好玩的,真好玩儿,有趣,真有趣。”钟灵儿嬉笑着。
巷子里乱成一团,竹竿倒了,罐子碎了,八名泼皮顶了一堆杂草,看起来像八个稻草人……
巷子口,老鸨派来的龟奴正扒在墙角,吃着瓜子,津津有味,幸灾乐祸的瞧着这一幕。
此时,洛九渊也走了过来,也在巷子口,一脸震惊的瞧着这一幕。
龟奴瞟了洛九渊一眼,想了想,伸手递过来一把瓜子。
洛九渊呆呆的接了,也嗑起瓜子来,龟奴一看是“同道中人”,瞬间来了兴趣。
开始滔滔不绝,添油加醋地将自己看见的说起来,“哎,我跟你说……”
这边,钟灵儿看着八双气愤异常的眼睛,拍了拍手,笑道:“玩也玩够了,该结束了。”
只见她跃到八人面前,抬手生花,说道:“一念万物生,桃花,开。”
一朵由真气凝成的桃花在八人面前缓缓绽开。
花瓣朵朵飘荡在空中,飘在八名泼皮的眼前,包围着八名泼皮,八名泼皮鼻中立刻钻进来一股奇异花香,木呆呆的站着,仿佛被定住一般。
花瓣纷纷扬扬,忽然间,飘荡的花瓣里长出八个真气拳头来。
咚咚咚八声,真气拳头砸八人的身上各处,八人像皮球一样柔柔的飞了出去,撞在各处。
06.
八人甫一落地,还未缓过来,花香又至,花瓣又已飘到,八个真气拳头又砸过来,咚咚咚八声,八人又飞了起来。
待八人再次落下来,惨呼声,一声高过一声,有的耷拉着手,有的耷拉着脚,有的捂着胸口,有的扶着腰……
显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钟灵儿微微一笑,似乎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牛三不愧是泼皮们的老大,这会儿眼力见贼好。
不顾周身的疼痛,奔过来,直接……直接跪了下来。
“女侠饶命,是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女侠高抬贵手,饶我们性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牛三一边磕头,一边掴自己巴掌。
其余七人也识相的跪爬过来,又跪头又认错又扇自己巴掌,齐声:“姑奶奶饶命,女侠饶命,是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们是个屁,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牛三一行人认为与自己性命相比起来,这句话就是个屁。
他们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跪地求饶是在怡春院。
既然跪过了一次,他们不介意再跪第二次。
其实他们混泼皮这一行这么久,多少也有了些经验。
不与强者争锋,不与势大者争胜,不与为官者争斗……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混泼皮这一行也讲究脑子,屁股那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思考的。
钟灵儿瞧瞧跪在地上的八人,一笑,说道:“收。”
言出,花瓣闭合,在她手心中隐去。
八人皆松了一口气。
钟灵儿左右看了看,想要找地方坐下来,找半天,没找到,不由皱眉。
八人又紧张起来,最终还是牛三最先反应过来。
一脸殷勤的跪爬过去,抱过来一个陶罐,然后将水倒尽,倒扣在钟灵儿面前,铺上杂草,跪回去。
钟灵儿坐下来,叹气道:“真不好玩。你们刚才那么对我,真的,可吓到我了。所以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钟灵儿装模作样的拍拍心口,一副很是后怕的样子。
八人闻言,皆是一哆嗦,眉头直跳。
都不知道钟灵儿这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八人一脸惊恐的看着钟灵儿,生怕她一个不高兴,要了自己的脑袋。
钟灵儿眼见八人的囧样,知道他们是被吓坏了。
于是笑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想起来,我缺的东西,唉,你们说,这是不是病啊?”
八人闻言,立刻点头,反应过来点错了,立刻改为摇头。
牛三赶紧解释:“不不不,这不是病,这是人之常情。”
其余七人疯狂点头,生怕点慢了,再遭到一顿毒打。
“女侠您不是缺钱吗?小的这里有一点,虽然不多,但还是可以弥补一下。”牛三说着,掏出二十两银子,恭恭敬敬地递上来。
其余七人见状也掏出银子来,一两的,二两的,三两的,至五两,十两的,都有。
这是他们投效大老板之后,得到的赏钱。
当然了,他们去“愿者上钩”闹事的时候,另有补贴。
八人虽然心里面都有些舍不得,但相比于性命而言,就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了。
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没了。
钟灵儿隔空伸手,那些银子便落到了她手中。
“可这是你们的银子,全给我,不合适吧?”
钟灵儿说话间,已将银子全部收进了钱袋。
“合适,非常合适,我们有眼无珠,得罪了女侠,这些银子就当是赔罪的。”八人齐声。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钟灵儿站起来缓缓离去,八人终于松了口气。
谁知,其中一名泼皮,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来了一句,“女侠慢走。”
闻言,钟灵儿竟真的慢慢的退了回来。
七双想要刀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说“女侠慢走”的泼皮。
那泼皮混身一颤,立刻抬头看天。
“噢,对了,你们是好人吧?”钟灵儿站着问。
八人这次是真的不知道也猜不透钟灵儿是什么意思了,都在想:“我们是好人吗?刚才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我们这样子,肯定不是好人啊,这还用说吗?”
可猜不透钟灵儿的意思,谁也不敢回答。
“哦,我的意思是说,王老板做的包子还不错,我怕有坏人去打搅他,如果你们是好人的话,我就不担心了,如果你们是坏人的话,那我……”钟灵儿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牛三立刻会意,原来钟灵儿是担心他们会去找王包子王老头的麻烦。
于是立刻答道:“我们是好人,大好人。有我们在,没有坏人敢去打搅王老板。”
“那就好,那就好!”钟灵儿心满意足的蹦蹦跳跳着离去。
钟灵儿走远了。
八人还是跪着,不是不想起来,而是跪久了,脚麻了,再加上有的脚折了,有的胳膊断了,各种各样的伤,实在是站不起来。
八人咿咿呀呀的哼哼着,勉强支撑着,就地躺下来,长长出一口气,他们又一次逃得一条活命。
不由感慨:“混泼皮这一行,真难呐!”
(未完待续……)
[注:县令 > 县丞 > 主簿 > 县尉 > 典史
古代县级官职的大小顺序通常如下
①县令(知县)
县令是县级行政单位的最高长官,负责全县的军政事务。在明清时期,县令为正七品官,俗称“七品芝麻官”。
②县丞
县丞是县令的副手,相当于现代的副县长,主要负责文书、仓储等事务。明清时期,县丞为正八品官。
③主簿
主簿掌管文书和日常事务,相当于现代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其地位低于县丞,通常为正九品官。
④县尉
县尉负责治安和捕盗工作,相当于现代的公安局长。其地位低于主簿,通常为九品官。
⑤典史
典史是县令的属官,负责缉捕和监狱管理,但属于“未入流”,即没有品阶。
此外,县级政府中还有其他辅助官职,如教谕(教育局长)、训导(教育副职)等,但这些官职的品级和地位通常低于上述主要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