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我老家叫天灵村,位于潼南群力,村子东头有座困牛山,因为山顶有块神牛石,而困牛山对面,村子西面是一座猫儿坡,据说这猫儿坡以前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岗。
一
大唐贞观十三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正月刚过,巴蜀潼川府南三十里的天灵村已是桃李争妍。村东头的困牛山青翠欲滴,而西面那座寸草不生的秃头岗却依旧灰蒙蒙的,像块疤瘌般扎眼。
"张猎户!张猎户!"村童王小二赤着脚丫,啪嗒啪嗒地拍开张家斑驳的柴门,小脸涨得通红,"出怪事了!秃头岗上......"
张铁牛正蹲在院中磨他那把祖传的猎叉。这汉子二十有五,虎背熊腰的身板把粗布短褂撑得紧绷绷的。他头也不抬,古铜色的手臂肌肉虬结,磨刀石与铁器相擦发出有节奏的"嚓嚓"声。
"慢些说,天塌了不成?"张铁牛往磨刀石上淋了瓢井水,水珠顺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腕滚落。
王小二急得直跺脚:"秃头岗一夜之间长出了两棵大松树!远看活像......活像......"
"像啥?"张铁牛这才抬头。两道浓眉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
"像猫耳朵!"
张铁牛手上一顿。昨夜三更他打猎归来时,确见秃头岗上有白光浮动。当时还道是月照残雪,可这都开春半月有余了......
"走,瞧瞧去。"他抄起猎叉,大步流星往外走。猎叉尖在朝阳下闪着寒光,叉柄上缠着的红布条随风飘动——那是去年冬至猎杀那头伤人的黑熊时系上的。
村口老槐树下已聚了七八个村民。老槐树干上布满沟壑,据说还是隋炀帝年间栽下的。众人正对着秃头岗指指点点,见张铁牛来了,纷纷让开条道。
"铁牛啊,你眼神好,看看那是不是松树?"老村长拄着梨木杖问。老人年近古稀,脸上的皱纹比槐树皮还深。
张铁牛眯眼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往日寸草不生的秃头岗上,竟突兀地立着两棵三丈高的苍松。更奇的是,整座山岗的轮廓都变了模样——圆润的山体像只蜷卧的巨猫,两棵松树恰似竖起的猫耳,山腰那道天然石缝活像猫儿眯起的眼,连"猫嘴"位置凸起的岩石都形似胡须。
"精怪!定是精怪作祟!"神婆赵三姑拍着大腿嚷嚷。这婆子五十来岁,左脸铜钱大的黑痣上蹿着三根长毛,随着她激动的表情一抖一抖。她身上挂着各式符箓,走动时叮当作响,活像个人形铃铛。
老村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梨木杖。张铁牛眼尖,发现杖头处有道很深的爪痕,像是被什么猛兽抓过。
"贞观元年......"老村长喘息着说,"也有过这等异事,后来......"
"后来咋了?"张铁牛追问。
老村长却摇摇头不再言语,只是用拇指反复摩挲那道爪痕,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当夜,张铁牛做了个怪梦。梦中一只通体雪白的巨猫蹲在秃头岗上,碧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猫嘴开合间,竟吐出人言:"恩公......"他猛然惊醒,发现枕边粘着几根白毛,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窗外,秃头岗方向隐约传来"喵呜"一声,悠长得不像猫叫,倒像什么人在叹息。
二
腊月里的巴蜀本该温暖如春,贞观十三年的冬天却反常地冷。刚进腊月,鹅毛大雪就纷纷扬扬下了三天三夜,把天灵村裹成了个雪馒头。
这日黄昏,张铁牛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往家走,肩上扛着只肥硕的野兔。忽然,灌木丛中窜出道黑影,"嗖"地掠过他脚边。
"好家伙!"张铁牛眼疾手快,反手掷出猎叉。那黑影惨叫一声,拖着条血线窜向深山——竟是头少见的乌毛野猪,少说有两百斤重。
张铁牛拔腿就追。野猪后腿中叉,在雪地上留下醒目的红痕,却仍跑得飞快,七拐八绕竟逃到了秃头岗背阴面。
"怪事。"张铁牛突然刹住脚步。野猪足迹在棵老松树下凭空消失了,雪地上只余几滴发黑的血迹。他警觉地环顾四周,发现这地方从未来过——三面峭壁环抱,像个天然的死胡同。
"喵呜......"
微弱的叫声从山腰传来。张铁牛循声拨开积雪覆盖的灌木,竟发现个半人高的山洞。洞口蜷着只通体雪白的猫,后腿被锈迹斑斑的兽夹咬住,鲜血把周围的白雪染得通红。
"这冰天雪地的,哪来的猫?"张铁牛蹲下身。那猫似通人性,竟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他,轻轻"喵"了一声。最奇的是,这猫眉心有撮红毛,形状恰似女子额间的花钿。
当张铁牛卸下兽夹时,不由得"咦"了一声。这铁器样式古老,夹口铸着古怪符文,像是前朝遗物。白猫后腿伤口深可见骨,他忙撕下内襟包扎。布料刚触及伤口,猫儿突然浑身颤抖,竟口吐人言:"多...谢...恩公......"
张铁牛惊得倒退两步,差点跌坐在地。再定睛看时,白猫又恢复常态,只是那双碧眼直勾勾望着他,目光竟似少女般哀婉。
"管你是妖是仙,总不能见死不救。"张铁牛一咬牙,把猫裹在皮袄里往家走。转身时,他恍惚看见洞口白光一闪,隐约有个白衣少女的轮廓,再回头却只有黑魆魆的山岩。
到家已是掌灯时分。张母王氏正在灶前熬粥,见儿子浑身是雪,忙不迭拍打他身上的雪粒子:"作死哟!这天气还......"话没说完就噎住了——张铁牛怀里露出个毛茸茸的猫脑袋。
"娘,路上捡的。"张铁牛把猫放在干草堆上,"腿伤了。"
王氏刚要唠叨,却见那猫竟挣扎着站起来,冲她作了个揖!
"哎哟我的老天爷!"王氏惊得倒退两步,后腰撞上米缸,缸里所剩无几的陈米哗啦作响,"这猫成精了!"
白猫突然竖起耳朵,冲着米缸"喵喵"叫。张铁牛掀开缸盖,不由得瞪大眼睛——原本见底的米缸,此刻竟凭空涨了半寸!
当夜,张家发生了三件奇事:先是王氏多年的风湿痛不药而愈;接着张铁牛半夜起夜,分明看见白猫蹲在院中水缸上,月光下的影子却是个梳双髻的姑娘;最奇的是五更时分,邻家李婶起早磨豆腐,看见张家屋顶上蹲着只牛犊大的白猫影,对着月亮吞吐光华。
次日清晨,张铁牛发现白猫伤口已结痂,正蹲在窗台上舔爪子。阳光透过它雪白的毛发,在地面投下淡金色的光斑。见他醒来,猫儿轻盈地跃到他枕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那一瞬间,张铁牛恍惚听见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三
三月阳春,白猫在张家已住了整季。白猫的伤早已痊愈,它伤愈后毛色愈发莹润,行动时如流云般轻盈,尤其那撮眉心红毛,艳得似要滴出血来。村里孩童最爱追着它玩,它也不恼,偶尔还会用爪子在地上画些古怪符号,惹得孩子们咯咯笑。
这日张铁牛打猎归来,老远就看见自家烟囱炊烟袅袅。他心头一紧——母亲去邻村探亲,说好明日才回。
"娘?"他轻唤一声推开门,灶台前的景象让他呆若木鸡——个白衣少女正背对着他炒菜,乌黑的长发用红绳松松挽着,露出截白玉般的后颈。铁锅里的野蕨菜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少女闻声回头,杏眼樱唇,眉心一点朱砂痣,正是那夜猫影所化的人形!见张铁牛目瞪口呆的模样,她"扑哧"一笑,盈盈下拜:"恩公回来了。"
"你......"张铁牛手中的猎叉"咣当"落地。
"奴家白灵儿。"少女声音清泠如山泉,"本是峨眉山修行的猫仙。因偷吃王母蟠桃被贬凡间,又遭仇家暗算,多亏恩公相救。"
原来几百年前,白灵儿本是长安大明宫中的御猫。西周三监之乱时,她衔着传国玉玺逃到峨眉山,被玄天洞的紫阳真人点化修行。前岁王母寿宴,她偷尝了颗蟠桃,被罚下界历劫。不料仇家——终南山的黑狼精趁机追杀,将她逼至秃头岗。
"这秃头岗下镇压着上古妖兽饕餮。"白灵儿压低声音,葱白似的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古怪图案,"那黑狼精想借饕餮之力害我,反被兽夹所伤。恩公救我时,那夹子就是镇压饕餮的法器碎片。"
张铁牛听得入神,冷不防被塞了块蕨菜饼在嘴里。饼子外酥里嫩,竟比城里醉仙楼的山珍海味还好吃。
"为报大恩,灵儿愿留下侍奉三年。"白灵儿解下腰间锦囊,"此乃'五谷囊',每日可取三升新米。"说着抖了抖锦囊,白花花的大米如瀑布般倾泻而出,转眼就堆了半桌子。
正说着,王氏推门而入,见到白灵儿先是一愣,继而笑得见牙不见眼:"好俊的闺女!"原来她早察觉白猫不凡,这几日故意离家,就是给儿子制造机会。
自那日起,张家日子红火起来。白灵儿心灵手巧,织的蜀锦比成都府进贡的还要精致;她医术高明,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经她手准好。更奇的是,天灵村连年风调雨顺,连枯井都重新涌泉。
这年秋收,稻穗沉得压弯了腰。打谷场上,金黄的稻粒在阳光下如碎金流淌。村民们都说张家捡来个"活菩萨",唯独神婆赵三姑恨得牙痒。这婆娘早年学过些旁门左道,这些年来,谁家村民有个头疼发烧,一般都是让赵三姑做些小法,收取不菲财物。现在村民有个头疼发烧,再不找这婆娘,而是找上灵儿,这婆娘也是断了财路,对灵儿恨得牙痒痒。这婆娘看出白灵儿非但无害,反而在暗中化解饕餮戾气。
"哼哼,这猫精留不得。"赵三姑摸着脸上的黑痣自语。她的小徒弟蹲在墙角,听见师父阴恻恻的笑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四
七月十四的子时,赵三姑的茅屋里还亮着昏黄的油灯。她盘腿坐在一张泛着油光的蒲团上,面前摆着个黄铜盆,盆中黑狗血泛着诡异的紫光。她的小徒弟二毛缩在墙角,看着师父把三根黑猫胡须、七枚锈铜钱依次投入血中。
"师父,真要这么做吗?"二毛缩在门边,手指绞着衣角,"白姑娘给李婶家孩子退过热,给王老汉治好了多年的腿疾......"
"闭嘴!"赵三姑猛地转头,脸上黑痣抽搐着,"你懂什么?那猫精每日用五谷囊变米,坏了我的香火生意!"她抓起把香灰撒向铜盆,血水顿时沸腾起来,浮现出模糊的猫形。
二毛突然瞪大眼睛——血水中竟同时映出只黑狼的影子!赵三姑露出狰狞笑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裹着截焦黑的骨头:"多亏那位大人指点......"
二毛突然打了个寒战。他分明看见师父说这话时,三角眼里闪过一道红光。更可怕的是,师父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竟像条昂首吐信的毒蛇。
"去,把这包香灰撒在祠堂门槛。"赵三姑递来个青布包,指甲缝里渗着黑血,"明日午时,我要让全村人都看清那妖孽的真面目!"
二毛接过布包,突然闻到一股腐臭味。他刚要开口,赵三姑突然掐住他下巴,往他嘴里灌了口腥甜的液体:"乖乖听话,不然......"她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溃烂的疮口。
七月十五的清晨,天灵村笼罩在薄雾中。白灵儿正在院里的老梨树下梳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般垂到腰际。她取下银簪对着晨光端详——这是张铁牛用猎到的第一只白狐,在潼川府请最好的银匠铺打的。
"灵儿姑娘!"王小二风风火火闯进院子,"祠堂要发祭肉了,我娘让我来请您去帮忙分饼!"
白灵儿笑着点头,从厨房搬出个竹筛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百来个金黄的桃酥。她今天特意换了身月白襦裙,发间只簪着那支银簪,朴素中透着清丽。
祠堂前的空地上,孩子们早就排好了队。白灵儿给每个孩子分了两块桃酥,轮到扎羊角辫的小翠时,小姑娘突然指着她裙子:"姐姐,你裙子上有灰!"
白灵儿低头一看,月白的裙裾上果然沾着些香灰,隐约显出几个梅花状的印子。她心头一紧,这分明是显形符的灰烬!刚要掐诀念咒,祠堂里突然传来刺耳的铜锣声。
"铛——铛——"赵三姑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手里挥舞着块白布,"乡亲们快看!猫妖现形了!"
白布在风中展开,上面赫然几个沾血的猫爪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老村长拄着梨木杖上前:"三姑,今日是中元节,莫要胡闹!"
"胡闹?"赵三姑尖笑着掏出面八卦镜,"老东西,你还记得贞观元年的惨案吗?"
"知道为啥秃头岗长树吗?那是她在施妖法!当年贞观元年,也有猫妖作祟,后来......"
"后来怎样?"村民追问。
赵三姑阴笑:"后来全村死绝!"
说完,她突然将镜子对准白灵儿,"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现形!"
镜面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白灵儿发间的银簪"叮"地落地,竟变成根雪白的猫毛!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恐惧像野火般蔓延,有人尖叫着后退,更多人抄起了锄头扁担。
张铁牛刚从后山打猎回来,远远看见祠堂前乱作一团。他撒腿就跑,猎叉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挤进人群时,正看见赵三姑将一盆黑狗血泼向白灵儿。
"住手!"他的吼声淹没在一片喧哗中。
黑狗血淋在白灵儿身上,顿时腾起阵阵白烟。她痛苦地蜷缩在地,白衣被腐蚀出一个个破洞,露出衣服下面雪白的皮毛。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她的身形渐渐缩小,最终变成只通体雪白的大猫,只有眉心那撮红毛依旧鲜艳如血。
"果然是猫妖!"赵三姑趁机一把扯下白猫腰间的五谷囊,"打死它!永绝后患!"
张铁牛一个箭步挡在白猫前,猎叉舞得呼呼生风:"谁敢动它!"他背上突然挨了一锄头,鲜血顿时浸透了粗布衣裳。
白猫凄厉地叫了一声,人立而起,前爪搭在张铁牛肩上。那双碧绿猫眼突然泛起金光,张铁牛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整个人轻飘飘地飞了出去,稳稳落在三丈外的草垛上。
"拦住它!别让它跑了!"赵三姑尖叫着扑向白猫,却被一爪子拍在脸上。她惨叫着后退,脸上黑痣竟被生生抓掉,露出个血淋淋的窟窿——那里面赫然钻出条蜈蚣般的黑虫!
白猫化作一道白光往秃头岗方向逃去。张铁牛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地上有串带血的爪印。他抄起猎叉就要追,却被母亲死死拽住。
"儿啊,去不得!"王氏老泪纵横,从怀里掏出块古旧的木牌,"你高祖就是死在......"
张铁牛甩开母亲的手,顺着血迹追到秃头岗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山腰的洞穴前,白猫正与团黑雾缠斗。那黑雾时而化作狼形,时而变成个黑袍道人,每次扑击都带着刺骨的阴风。
"灵儿!"张铁牛刚要上前,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道裂缝自山洞延伸而出,里面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仿佛有个庞然大物在咀嚼石头。
白猫转头看向张铁牛,眼中竟流下两行血泪:"恩公快走!饕餮要醒了!"它身形暴涨至丈余,一爪拍散黑雾,却被裂缝中探出的饕餮巨口咬住后腿。
那巨口大如磨盘,生着三层獠牙,滴落的涎水腐蚀得岩石滋滋作响。张铁牛举起猎叉正要掷出,天际突然传来清越的鹤唳。一道金光破云而下,正中那血盆大口。
"嗷——"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饕餮吃痛缩了回去。黑雾则发出不甘的嘶吼:"紫阳老道!坏我好事!"随即消散在晨光中。
白袍老道乘鹤而降,拂尘轻扫间,巨猫变回少女形态。只是白灵儿此刻面色惨白如纸,白衣已被鲜血浸透,气若游丝地唤了声:"师父......"
紫阳真人查看过白灵儿伤势,长叹道:"痴儿,你强用禁术对抗饕餮戾气,如今元神已散......"
白灵儿挣扎着跪起:"求师父......让弟子......最后尽点力......"她望向山下的天灵村,那里火光冲天——被戾气侵蚀的村民正在互相撕打。
真人沉吟良久,从袖中取出一颗金丹:"此乃老君炉中九转金丹,服下后你将与这山岗合为一体,永世不得超生......"
白灵儿毫不犹豫地吞下金丹,仰天长啸。整座秃头岗突然白光大作,山石隆隆移动。张铁牛不得不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热泪盈眶——
原本光秃秃的山岗已变成栩栩如生的巨猫形状:两棵松树恰似竖起的猫耳,山腰石缝成了微眯的猫眼,就连凸起的岩石都形似胡须。最神奇的是"猫嘴"位置,隐约可见个山洞,洞口垂着钟乳石,活像露出的獠牙。
山下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张铁牛奔到崖边一看,只见赵三姑等人正在地上痛苦翻滚,身形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灰毛老鼠!更骇人的是,他们脸上都长着赵三姑那样的黑痣,痣上还蹿着几根长毛。
紫阳真人拂袖道:"贪心不足,合该如此。"他转向张铁牛,递过那个被赵三姑抢走的五谷囊,"小友,此物......"
张铁牛刚要接过,锦囊却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山体。心头响起白灵儿的声音:"恩公......每年今日......为我......采支山花......"
朝阳初升,霞光万丈。张铁牛独自站在猫儿坡上。晨风拂过松枝,发出阵阵沙沙声,恍若情人的叹息声。张铁牛一动不动,就是那样呆呆的站立着。
良久,远处传来母亲的呼唤。张铁牛回头,望了望猫儿坡,开口说道:“灵儿,我明天再来看你。”恍惚间,山腰处好像有个白衣少女,正向他轻轻挥手。再定睛看时,少女已然不见,唯有满山野花,沾满晨露,晶莹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