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康养中心的走廊里,那消毒水的气味和梧桐树的新芽混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种特别的隐喻。
保洁员李红梅在这儿都工作八年了,在这八年里她看了太多黄昏的景象,而其中最让她揪心的,是王奶奶对在广州的女儿的那份等待。
每次视频通话的时候,女儿总是说“等忙完就来看你”,可到最后呢,就只留下床头那落满灰尘的相框。
这样的场景里包含着很多东方哲学的东西,也让我们看到了养老院存在的一些问题的本质:要是物质保障取代了亲情,那老人们的生命尊严在这个制度化的照顾里就会悄悄地没了。
一、制度化照护与尊严的矛盾
养老院的标准化管理就像一个精密的钟表里的齿轮一样严丝合缝,但这种管理方式却把每个老人生命独特的部分给磨灭了。
每天早上六点的起床铃,晚上八点就必须熄灯,看起来好像很合理,可实际上这就把老人当成小孩子一样来管束了。
有个退休教师,就因为想多看会儿电视,还得专门写个申请单,这就像庄子说的“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老人们原本的生命活力就像是雨水冲刷下的墨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养老院里的集体生活也存在一些让老人尊严受损的地方。
老人都穿着统一的条纹睡衣,当众换尿布的时候很尴尬,护工有时候还不小心就把他们嘴角的饭粒抹掉,这些小细节就像一个个片段组成了老人尊严慢慢失去的画面。
法国哲学家列维纳斯提出的“他者之脸”理论在这方面就有了很深刻的体现:护工用那种标准化的动作对待老人,就没有了对老人作为一个“他者”的独特性的尊重。
二、亲情替代品的不足
子女们总是觉得用保健品、多和老人视频通话就算是尽孝了,这其实就像孔子说的“礼之用,和为贵”相违背了。
广州的女儿半年才来看一次妈妈,可老奶奶却一直惦记着小米粥,这一对比就显示出用物质来补偿对老人的感情,是填不满这个感情空缺的。
而且养老院里还有“情感传染”的情况呢。
李大娘在长椅上哭的时候,她的孤独就像病毒一样在老人们中间传开了。
社会学家戈夫曼的“拟剧理论”在这里很明显:老人们在集体里就好像在一个表演里一样,不断地改变自己对生活的认知,最后就陷入了一种存在主义的危机里,整个养老院就像一个把生命力都吸走的地方。
三、重建生命尊严的方法
真正的孝道就像《礼记》里说的“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像上海的那位退休教师陈伯,每天都陪着他母亲散步,这就是把老人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去照顾,这种方式可比那种机构化的管理更能保护老人的生命尊严。
虽然技术可以给我们的养老带来很多帮助,但不应该让它成为我们和老人疏远的理由。
杭州有个社区搞了个“亲情云平台”,用智能手环监测老人的情绪变化,但同时也把子女亲自来看望老人作为一个必须遵守的规定。
这种用科技和人文相结合的方法,既符合现代生活的节奏,又能把传统的养老的精华保留下来,给解决养老问题提供了新的思路。
四、文明社会中的养老伦理
养老院的这些问题其实是反映出整个社会文明中深层次的一种焦虑。
日本学者都提出了“第三人生”的理论,可咱们中国却用标准化的机构来应对老龄化,这说明在社会转型的时候我们把一些价值观念都弄丢了:我们有能力建造很多物质上的奇迹,但是却忘记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种优良的传统。
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说:“真理是在对话中产生的。”
要解决养老的问题,就需要两代人之间有更多的交流,还有制度的创新。
作家麦家说的好:“孝顺不是往父母账户打钱,是把他们放在心尖上掂着。”这就是解决养老问题的关键。
我们在养老院看到那些老人被统一管理的样子的时候,更应该想到他们以前也是为子女做很多事情的人。
想要重建养老的道德体系,不是靠那些更豪华的设施,而是要从内心把老人当成一个完整的人的这种文明的觉悟。
只有这样,每个黄昏才会像《诗经》里说的那样温馨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