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田野
李洪峰
一
如果非要用一种土来定义大地，非黄土不可。
如果非要用一种花来填满大地，非油菜花莫属。
油菜花，就是这么普通的花，一朵花很小很小，小得来不易摘下来，不知不觉就与黄土连在了一起，深深融入，惺惺相惜，共同谱写大地的满目金黄。
阳春三月，走进田野，看看满地的油菜花，那个美啊，那个愉悦，无与伦比。米粒大小的油菜花，簇簇在一起，那就是壮观；一块田开，满田花香，那就是浩大；而当一大片20万亩的油菜花齐头并进、争先怒放时，那就是震撼！首次享受这样的视觉盛宴，没齿不忘。
二
奔赴春天，唱响春天。2024年3月9日，与几位文友驱车100多公里慕名来到四川省广安市广安区花桥镇，看到了不一样的油菜花，不一样的景象盛况。
在邓小平同志诞辰120周年的春天，走进小平故里，聆听春天的故事，感受火热的场面，心情额外兴奋，如同阳春三月的鲜花，在阳光下怒放。
由花桥镇政府主办的“金色广安·春归花桥”广安花桥2024油茶花季，当天拉开了年度春天赏花的序幕。
还没到终点，远远就看见彩色烟雾在空中升腾、飘飞，同行的人问那是什么，想必那就是花桥油菜花季开幕的现场。
每年这个季节，花桥镇以油菜为媒，吸引四方来客，跟随春天的步伐，漫步田间，赏花拍照，写意春天。
中心点人山人海，车只能远远停下，步行前往。临时停车场、公路两旁有序停满了车辆。从车牌照上可知，毗邻的达州、南充、遂宁、巴中等地也来了游客。工作人员忙而有序引导，值勤民警精神抖擞护航，个个满脸容光。
现场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当地特色农产品，有盐皮蛋、果蔬脆、胭脂萝卜、龙台白酒、悦来烟熏鸭、蜀种荟高油酸菜籽油、花瑞丰大米、六良米、王狗儿豆干、恒升手擀面、龙安柚果汁、賨洲蜜语等等。售卖人员应接不暇，忙得不亦乐乎。
政府搭台，农民唱戏，游客到来，欢天喜地。一幅生动的乡村振兴画面在这里演绎着精彩。
“准备了‘坝坝宴’1000桌，还需提前预订，订晚了，就没戏。”同行的一位文友说。
天啊，1000桌，万人用餐。临时起意来的游客，现场根本就订不上，赏完景得去别处吃饭。
三
开幕式现场的节目，内容都与农家、农事、农人有关，好一个乡村大舞台！
我走进时，刚好看到一个精彩节目。16位漂亮、高挑、年轻的女子，身着紫青色旗袍，头戴川东北草帽，在高高的舞台上随乐优雅款款而行；游人看得不眨眼，转来转去寻找最佳位置摄影拍照；谢幕时，她们一一才把草帽轻轻摘下，露出俊俏的脸庞，好一个出水芙蓉的村姑模样！掀起了演出的高潮。
我全程拍了下来。因看到出神，以至于同行的人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才清醒过来，说在看节目。原来他们迫不及待已进花海，赏花闻花去了。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文友在微信里共享位置，我也不知道是何地，问工作人员，便走上了正路。放眼一望，田中央“广安区20万亩优质粮油基地”一行醒目的大字，赫然眼前。
若干蜂箱整整齐齐，摆于花田。蜜蜂嗡嗡作响，上下翻飞，在这一朵油菜花上亲一下，又去那一朵油菜花点一下，忙碌着，高兴着，不休息。看它们飞舞的劲头，就知春天属于它们，光顾每一朵花，采撷每一滴蜜，享受着劳动。两只小腿一会儿就裹满了花粉，像战鹰挂着两枚导弹，掉头就飞向蜂箱。仿佛看到了它们一头扎蜂窝，溅起了朵朵浪花。
它们出箱即可采蜜。“这么多蜂箱，蜜蜂会不会迷路。”一位游客问。我说：“它们永远不会迷路。”突然想起小学课文《蜜蜂引路》，列宁就是靠蜜蜂找到了养蜂人。
父亲在世时一直养着不少蜜蜂。小时候我常常爬在蜂箱边观察蜜蜂繁忙地从蜂箱孔进进出出；喜欢看父亲戴着蜂帽、手套，扎紧裤脚，全副武装摇蜂糖（摇蜂糖，即从蜂蜡上取蜂蜜）时笑起的那个甜蜜劲；喜欢咀嚼父亲用刀片刮下那层薄薄的蜂蜡皮，尽管常常我被蜜蜂蜇得鼻青脸肿。
我知道这些精灵有奇异功能，能把平凡的繁花酿成神奇的蜂蜜，本事大得很。眼前耕耘这20万亩油菜地的农民朋友，用双手能把大地打扮得金灿灿，不也是如此吗？
一根竹竿支起的“现场取蜂蜜”牌子高高立在路边，上面清醒地留有主人的电话13388212416。
往里走，就走上了油菜花大道。原来，公路边搭建的临时大舞台，只是这个花海的门面。游人起初几乎都集中于此，加上节目太让人流连，以至于我就迷路了，迷在了幸福的路上，不知花海的方向。
油菜花大道两边摆有小摊，各种小吃应有尽有，叫卖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烟火气走进田野，十足新潮。一匹高大健硕的骆驼也来了，游客踏上主人备好的梯子，骑上骆驼，拍照留念，背景一片金黄，好有诗意的画面！“沙漠之舟”来到这里也不想离开，昂着高高的脖子，高兴地打着响鼻，悠闲地欣赏黄花绿叶，人来人往。
20万亩油菜中有一块田开出桃红色的油菜花，与其他品种不一样，为金黄的油菜花增添了不同色彩。走进一看，知道了叫“天彩油1号”。头回见，感觉很稀奇，连拍了几张照片。
万人同品花桥宴，场面壮观至致。每一桌有编号，游客一到就能找到位置，有序就餐。在偌大的地坝上，头顶蓝天，鼻闻花香，一位游客说“饭都要多吃一碗”。
传统农家菜水八碗。“八大块”“扣肉”一端上桌，香气四溢，个个吃得哧溜出油，满脸笑容，唇齿留香，灿烂如油菜花。
院坝边一棵树开着粉色的花，见花不见叶，在黑铁般的树枝上朵朵绽放。一位女游客注目一会儿，问是什么花，我回是杏花。听她口音是外地人，从不识得这花，便可知道。
杏花，在南方大多早春开花，川东北随处可见。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若哪家有一棵杏树，那可是财宝。每到6月，杏子成熟，放学归来的孩童，爬上树，非吃饱了才下来不可，当饭充饥。
犹记得20世纪七八十年代，外公家的杏子年年丰收，他要走十里路给我家背来一背篓杏子，年年如此。这可是稀罕之物，因我家只有李子，要到7、8月才成熟。那些杏子，成了我们小孩的美餐。李子吃多了，气胀，不舒服。而杏子，全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简直美极了。
四
花桥镇现代农业园区导览图，显示其规模。在318国道南边，以花桥场镇沿南辐射，有丰收广场、花桥农耕文化展示馆、西瓜采摘基地、水产良繁中心、综合农事服务中心、张家院子、“稻田”+综合种养试验基地、草莓采摘基地、乡贤文化馆、智慧粮油农场、现代农机实训基地、花鼓寨家庭农场。
这里种植的粮油远销南方，“粤港澳大湾区放心粮油基地”几个红色大字高高地立于田里，分外鲜明。
花桥镇素有“天府粮仓”美誉，地势平坦，土地肥沃，稻油轮作，收获油菜籽后，就种稻谷。在万人品花桥宴前一块水田里，正有农民挽着裤脚，推着耙犁，在打理泥田，为旱育秧做准备。
据花桥乡贤馆记载，“花桥”得名于“花山寺”与“仙景桥”，为老场镇上的两处名胜古迹合称。宣统《广安州志》介绍说，“花桥，大有场市上十字街有古生成石桥一座，因名。土人呼曰仙景桥，左有龚、熊二姓之祖墓在焉。距花山寺十五步，明置唐堡于此，今直为市名。”自宋朝至1910年前叫沙溪镇。
在路边问及一位约七十来岁的老大爷，“这个地方为啥子叫花桥？”他的说法很有韵味。
他说：“我就是本地人，小时候听老人讲，很久以前，人们正在修建一座拱桥，在上‘插千石’（即拱心石，建石桥的最后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插进，桥就合龙，竣工）时，刚好有一队结婚的人抬着一顶花轿要过桥，很喜庆，这样，人们就取名那座桥为‘花桥’，后来这个地方就叫花桥了，这是天意。”
我问那座桥还在不在，他说早不在了。
名字的由来，都是历史文化的传承。
“在花海中感受一天的悠然”“想你的风吹到了花桥”，田榺上立着的写在帆布上这两句话，平添了诗意。
从这些点滴中，来花桥一趟，幸矣、足矣！
史书记载，宋太祖赵匡胤取“广土安辑”之意设广安军，广安之名沿袭至今。据广安区农耕文化展示馆介绍，广安农耕历史悠久，文化厚重、源远流长，早在先秦时期先民賨人就率先在这里开垦，沿渠江流域初建家园，现已发掘广安区苏溪乡栋梁村安家坝遗址，清晰可见祖先们四千年前的生产生活场景，农耕社会文明与华夏民族同步发展，史称賨人文明。今花桥古出筒中细布，盖賨布之遗。广安的农耕文化孕育了世纪伟人邓小平。
展馆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农具。虽然这些农具如今早已退出历史舞台，但从其可窥上千年的农耕文明在川东北是多么的繁荣。
走进田野，用心、用脑、用眼、用耳，用全身各个器官去感知，你会发现广袤无垠的天地，不仅是我们生长的家园，更是我们成长的舞台。
五
朴素的黄土与微小的油菜花相结合，就生产金黄。
世代膜拜的颜色，财富的象征，龙的传人，一直在追求的路上。
祖先从黄土地里，就给后人下了精准的定义。
为什么重耳要拜土？
国家有了土地，就有了江山社稷；百姓有了土地，就有了希望明天。
“賨里细布浣沙溪，稻香花桥琢玉粒”“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油菜绿中逐翠浪采来蜜露百苍”。分别挂于乡贤馆和农耕文化展示馆的两幅对联诠释了花桥的前生今世。
乡村是“没有围墙的博物馆”。花桥镇如是也。
因那位慈祥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古老的中国一下升腾了。走进这片充满生机希望的田野，我读懂了从渠江出发的那个朝气少年，成长为世纪伟人的深厚的民族家国情怀——“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深情地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仍在耳边回响；仿佛看到了无论南国北疆，还是西部东方，在幸福的大道上人们精神倍儿爽，在劳动中变样，在汗水中歌唱，在“春天的故事”里书写诗和远方。
作者简介
李洪峰，四川邻水人，军旅14年，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广安市首批“建功新时代·最美热心人”（唱响广安类）。2019年开始业余写作，在《星火》《星星》《天池小小说》《廉政瞭望》《检察日报》《新疆日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00余万字。获首届“濯锦杯”廉洁文学书画作品创作大赛文学类二等奖等20余次。荣立三等功5次。著有散文集《摆步河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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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文/图：李洪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