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童突然失踪

2000年10月9早上8时许,怀化市公安局办公室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侦察科副科长张南生抓起话筒。电话是江苏省常州市公安局打来的。江苏的同行向他通报了一起严重的 “10.5”人质绑架案并请求怀化警方协助侦破。

原来,10月5日下午4时许.江苏常州市下辖的县级市武进公安局接到小河镇个体老板上官娟报案,说她家3岁的儿子元元突然失踪了。与此同时,租住在她家的一个自称吴小梅的女郎也去向不明,吴小梅于半个月前从上海来到武进市,在一家发廊里做按摩女。案发当天下午2时许,吴的男朋友来了,她就没去发廊做事,与男朋友一起在家里逗小元元玩。上官娟因为要去买菜,便请吴与男友照看一会儿小孩。然而不到 1个小时,当上官娟买菜回来时,发现元元、吴小梅及男友都不见了,吴小梅的皮箱等贵重东西也都不见了。

副局长朱清明听了案情汇报后,马上意识到小孩可能被绑架了,便立即带领刑侦大队长周建荣、副大队长黄佳东等民警赶赴现场。在吴小梅租住房间的床铺下,侦查员们发现了一个丢弃的包装邮件的白布袋子,上面隐隐约约可见 “上海市黄浦区某街68黄寄”字样。

在元元失踪当天晚上8点左右,上官娟曾两次接到无人应答的神秘电话 ,晚上10时许,她的手机第三次响了。上官娟听到电话里有火车的隆隆声。这次,对方说话了,是个恶狠狠的男子口音: “元元在我手里,10月8日上午10点,你只身一人带20万元现金来上海外滩国际饭店门口交换人质。注意,带上手机,不准报警,否则……”对方嘿嘿两声冷笑便放了电话。听口音,好像是吴小梅的男朋友。

绑匪摊牌了!这是武进市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绑架人质勒索案。武进市公安局立即向常州市公安局汇报了案情,常州、武进派出了黄佳东等10名优秀侦查员化装跟随上官娟于10月7日赶到上海。

在上海刑警的配合下,很快查明黄浦区某街68号是一家商场,商场内三位姓黄的均是女的,与吴小梅年龄、相貌特征不符。10月 8日,在指定的时间、地点,绑匪又打来电话说 :“乘当天上海——重庆的71次列车到怀化交换人质!”

刑警们被绑匪调来调去,个个义愤填膺。但是为了人质的安全,他们还是耐心动员受害人上官娟按照绑匪的吩咐行事。他们已经上了71次列车,请求怀化市公安局配合侦破此案,并留下了通联电话。

二、巧施计策 查出顽凶

怀化市公安局立即将案情向怀化市委有关领导作了汇报,领导指示:侦查科务必全力配合,既要漂亮地侦破此案,抓获绑匪,又要确保人质绝对安全。因科长倪北海当时正在主办另一起特大案件,上级便指派他的得力助手副科长张南生主办此案,并叫侦查员王云生 、实习生小姚协助张副科长工作。

张南生年纪虽然不大,但搞公安侦查工作却是老资格了,他曾经与战友一道侦破过多起绑架人质勒索案,有着丰富的侦破经验。接受任务后他暗自思忖:71次列车次日傍晚8时许到达怀化,在案犯基本情况完全不明的情况下,开展侦控工作无异于大海捞针。加之绑匪阴险狡诈,玩弄花招,警方无法掌握和控制其行踪。而绑匪一旦察觉受害人报警,将可能造成弃财撕票的严重后果,因此,一定得慎重行事。

张南生通过江苏警方得知上官娟上了71次列车后,绑匪还未与她联系过,便要求上官娟关掉手机,中断与绑匪的通话,造成她还未来怀化的假象,并要求对方尽快弄清上海那3位黄姓女人的身份。

10月9日傍晚8时,张南生、王云生事先进入怀化火车站站台,为了防止绑匪在出站口发现受害人而露出破绽,待江苏同行和上官娟一下车,便安排他们从火车站后门秘密出站,住进了远离火车站的怀园宾馆。

张南生与江苏同行简短地分析案情后,要求上官娟尽量推迟交换人质的时间,并编造了三条还未到怀化的借口。其一,因 20万元现金数额太大,一时无法筹齐,要求宽限几天,并反复要求绑匪降低要价,语言要显得诚恳与无奈。其二,因在上海成交未果,上官娟思子心切,心身憔悴,行动不便,需要调养两天。其三,要坚持与儿子元元通话后才启程,不能赔了儿子又散财。

果然,绑匪在怀化火车站未见到上官娟,半个小时后便打来责问并威胁的电话。由于事先有了准备,上官娟在电话中应对自如,绑匪信以为真,同意10日上午7时与小孩通话后再来怀化成交,但20万元现金一分不能少 ,并指定上官娟上火车后打开手机。

显然,狡猾的绑匪想通过辨别火车运行的声音来判断受害人是否真的上了火车。张南生采取了到火车站录音的办法来迷惑绑匪,经试验,效果逼真 。

10月10日,上官娟在怀园宾馆与儿子元元通话时声泪俱下,然后她要求绑匪照顾好儿子,马上启程,保证20万元现金一分不少。半个小时后,上官娟在怀固宾馆对着录音机与绑匪通话,录音机里播放出 “咣当、咣当”火车运行的节奏声,使绑匪深信不疑。

绑匪又指令上官娟到怀化出火车站时,左手提着装现金的旅行包,右手拿一瓶矿泉水。

与此同时,经上海刑警调查,那三位姓黄的女人中有一位叫黄珍珍,系湖南怀化芷江侗族自治县新店坪乡人,张南生立即带领王云生 、小姚赶到新店坪乡,通过查阅乡派出所户籍资料,得知黄珍玲有个哥哥叫黄荣长 ,33岁,结过婚,现已离异。乡派出所曾接到群众举报,称黄荣长有拐卖人口、绑架儿童的嫌疑,但黄荣长长期在外流窜,派出所一直未能找到他。

后经暗访得知,黄荣长今年来与邻近的怀化芷江侗族自治县步头降乡一个叫吴白玉的女人打得火热。张南生等民警提取了黄荣长的身份证底照后,又及时赶到新晃步头降乡。通过乡派出所民警了解到,今年春节过后,吴白玉已去上海打工,她还有个妹妹在芷江一家路边店打工。

张南生又提取了吴白玉及妹妹的身份证照片,回到怀园宾馆后,上官娟从10多张年龄相近相貌相似的男女照片中,准确地拿出了吴白玉和黄荣长的照片,肯定地说:

“这两个人就是吴小梅和她的男友。”

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查明了。但人质小元元在哪里呢?

三、神机妙算,救出人质

10月11日傍晚7时.湘苏两地参战民警各就各位,20多双警惕的眼睛密切注视着怀化火车站的每一个角落。在此之前,张南生对绑匪如何成交提出了三种可能性:一是绑匪雇人将上官娟接上准备好的出租车,驶出城区在郊外成交;二是躲在暗处指示受害人将装钱的旅行包寄存某处,待判明是否安全后再伺机提取,一旦发现危险便溜之大吉;三是电话指令受害人先住进某宾馆等候通知。

大家完全赞同张南生的分析意见,并认为绑匪采取第一种成交方式的可能性较大,于是周密地研究了相应的对策:坚持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叫受害人上官娟以人生地疏携带大量现金不安全为借口,坚持不离开火车站广场,即不离开警方的控制范围;不见兔子不撒鹰,绑匪雇请他人来接站,警方就跟踪监视,不采取行动,只有主犯黄荣长出现,才实施抓捕;以火车站广场为中心,将20多名参战民警分成5个战斗小组,人手一张黄荣长、吴白玉的放大照片,在火车站广场四周撒网布控。

擒匪方案制定后之后,倪北海、张南生又带着江苏的同行到怀化火车站熟悉环境。傍晚7时便派侦查员带着上官娟提前秘密地进入了站台。

傍晚8时15分,上海——重庆的71次列车准时到达怀化火车站,旅客们潮水般地向火车站出口处涌去。待旅客走得差不多了,才见一位气质高雅的高个子青年妇女左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旅行包,右手拿着一瓶矿泉水,神情沮丧地走出出站口。

就在这时,一辆拉客的出租车突然开过来停在高个妇女身旁,车上跳下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欲强行拉高个妇女坐车,就在一刹那间,10多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 ,此人正是绑匪黄荣长,出租车是他临时租来的作案工具。

抓获了黄荣长后,张南生带领6名侦查员火速包围了 “贵阳饭店”,将住在二楼一间房子里的吴白玉轻而易举地抓获归案,并安全地解救出被绑架7天的小元元。


绑匪黄荣长与吴白玉


怀化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党委书记李铁岩(左)为受

那么,张南生是如何推算到吴白玉和人质藏在“贵阳饭店”的呢?

原来,当张南生在新晃步头降乡了解得知吴有个妹妹在320国道芷江路边店打工时,便怀疑黄、吴可能将人质藏在路边店里。因为这店子距怀化火车站不远,既方便成交人质,又方便逃跑,于是就提取了吴白玉妹妹的照片。这里的路边店有一个共同特点.打工妹常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店门口招揽顾客。

不出所料,张南生在 “贵阳饭店”门口见到了吴的妹妹,于是他与助手化装成阔老板,坐着挂民用牌照的高级小轿车,来到“贵阳饭店” 他们有意点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雌乌鸡,目的是增加在此店的逗留时间。

在老板四处找鸡的时候,张南生借故找厕所仔细观察了该店,发现二楼一间房子里有小孩轻微而嘶哑的哭泣声,房屋门窗紧闭着,屋后靠山一边的窗子也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布。张南生因此料定人质就在这间房里。

听了张南生的分析和介绍,同事们对他的聪明机智、料事如神都赞不绝口。

四、顺藤摸瓜 又获突破

抓获绑匪,并安全地解救了人质,怀化市公安局已圆满地完成协助任务。但是张南生在调查取证时得知黄荣长原来就有贩卖人口绑架儿童的嫌疑,认为此案还可深挖。于是与江苏同行一起连夜突审了两名犯罪嫌疑人。

几经较量,黄荣长果然除了对这起绑架案供认不讳外,还交代了另外两起案件。1998年7月他与一个叫芳芳的女同伙在江苏丹阳市绑架了一名 3岁男孩,勒索6万元现金,结果以5万元在怀化至麻阳的路边店成交,受害人家长一直没有报警。

当年,也就是2000年3月17日,黄荣长在贵州省普安县窝沿乡绑架了一名2岁小男孩,因受害人家里太穷,他便与一个外号叫“老三”的人贩子将小孩带到福建,准备以8000元价格卖掉,正在寻找买主时,小孩被几个 “高手”骗走了。

张南生曾听说过 ,新晃侗族自治县有几名在福建打工的年轻人,从人贩子手中解救回一名带新晃口音的小男孩。贵州晋安与湖南新晃口音大致相同,这个被解救的小男孩是不是黄荣长绑架的贵州小孩?于是,张南生及时与新晃公安局取得了联系。

新晃公安局介绍说:4月8日,“110”接到两位年轻人电话,称他们从福建解救回一名年约2岁的小男孩,请速来调查处理。经查,这两名年轻人分别是该县方家屯乡的杨高军和靖州县的田建平,两人同在福建省晋江市安海镇可慕村恒泰制鞋厂打工。

据两人介绍:3月31日下午6时许,两人在厂门口遇见两个操湖南芷江口音的人,带着一个操新晃口音的小男孩,其中一男子称这名小男孩是另一人的私生子,因躲计划生育带到福建来,打算以8000元钱卖掉。那两个人对小孩很不好,动辄打骂 ,还私下议论,如果卖不掉就扔进海里去算了。

因此,杨、田判断,这个小孩不是他们的私生子,而是从新晃拐骗来的。当时全国正在开展 “打拐”专项斗争,杨、田出于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在该厂其他老乡的配合下,假扮买主将小孩哄到手后,毅然辞去了来之不易的工作 ,带着小孩回到了新晃 。

“110”及时在县电视台播出了认领小孩的启事,并给周边县市发出了协查通报。在没有任何结果的情况下,经县民政部门批准将小孩交给了波洲镇花草溪村好心的农妇戴春香收养。

10月29日,接到认领通知单的贵州省普安县窝沿乡窝沿村村民陈龙礼带着县公安局的介绍信来到怀化市公安局,他向张南生讲述了一个类似《农夫与蛇》的故事:当年即2000年元月31日(农历腊月二十五),村里来了一位30多岁自称黄强的外乡人,他说自己是湖南怀化人(具体哪个县哪个乡的记不清了),从云南坐车回湖南过年,在车上睡着了,身上的钱包和身份证等物品都被偷走了,现已身无分文,请陈龙礼给他找点事做,筹齐路费回家。热心肠的陈龙礼立即带他到公用电话亭给黄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因黄强在打电话时说的是地方方言,陈龙礼听不懂,但见黄强泪流满面,失声痛哭,然后放下话筒对陈龙礼说:家里会给他寄钱来。


农夫与蛇

善良的陈龙礼深信不疑了,将黄强接到家里住了下来,结果一住就是47天。尽管陈家经济并不宽裕,却尽量给这位落难的外乡客人生活搞好一点。谁知好心得不到好报,3月17日中午12时许,黄强抱着陈龙礼一岁零八个月的儿子小李浪突然失踪了。

陈向当地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民警和陈龙礼的亲戚朋友花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却怎么也找不到黄强和小李浪。陈龙礼还说他的小李浪去年春节期间摔了一跤,嘴唇边留下一个小小的疤痕。当张南生拿出黄荣长的照片时,陈龙礼讲:“这人正是黄强。”

当天下午,在张南生等民警的陪同下,陈龙礼来到新晃波洲镇花草溪村戴春香家,见到了那个被领养的小孩。张南生等民警在小孩嘴唇边果然见到一道不太明显的小伤疤。戴春香深明大义,表示“一旦验血证实小孩的身份后,愿意将小孩送回亲生父母的怀抱”。一位普通农妇的善良和爱心,使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张南生等民警对戴春香主动配合民警办案的态度深表谢意。

但遗憾的是,后面案件办理到什么程度并不知晓,有知情的朋友请告知。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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