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本身即是奥秘，只能与它一同创新，却不能以机械化的模式来限制它。
——傅佩荣
如果我们对于自己目前的一切感到不满，希望重新塑造全新的自我，有这种可能吗？
从宗教的角度来看，答案是乐观的。
耶稣时代已有受洗仪式，就是把人整个浸入河中，再由河中拉起。
这种仪式的象征意义相当明显：
一是把人浸入河中，河水表面是平的，好像这个人回归到原始的整体中。
二是把人由河中拉起，冒出来时，就像新的生命诞生了。
但在现实中，人真的可能再来一次吗？
寻找这个答案，也许可以从一个词开始。
1
回归于自我
“宇宙”一词的原意，是“秩序”。
在秩序出现之前呢？
是“浑沌”。
既然如此，我们想要重塑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归早期的浑沌中，再生一次。
这种说法未免太过抽象，如何实现呢？
主要步骤，即是回归于自我的整体中。
所谓“整体”，有两个层次：
其一，是自我的意识与潜意识所组成的；
其二，是自我与宇宙万物共同组成的大全。
这两个层次当然有相通的部分，但是其中的必经步骤，却不是一般人容易了解的。
譬如，我一肯定“自我”，立即出现自我与非我之对立；
反之，我一旦忘记自我，却能品味大全的喜悦。
但是，既然忘我，又是谁在品味？
所以庄子谈到“坐忘”时，常有语焉不详的情形。
2
意识与潜意识
先就意识与潜意识来说。
潜意识代表知觉所不及的领域，往往在梦境出现端倪。
心理学家认为：潜意识比之于意识，直如汪洋大海、无边无际。
因此，我们应该对自己的潜意识开放。
这里所说的“开放”，意思是：
暂时抛开世俗的念虑，让意识有机会回到内心探索根源，聆听潜意识的声音。
“聆听”一词在德文中与“属于”的字根是相同的，正如仆人聆听主人的吩咐，表示他从属于主人，愿意奉行其旨意。
意识不仅范围狭隘、饱受约束，并且有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般地活在世间，因此难得感受生活的喜悦与乐趣。
相形之下，潜意识有如真实的、完整的自我，可以让意识像沉浸于河水中一般，回到浑沌，重现新的希望。
3
聆听你的潜意识
那么，如何才能聆听潜意识说话呢？
一位作家说：
“我宁可要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而不要一间窗外景色动人的办公室，因为在黑暗中，我的思绪才能与潜意识相会。”
这不是接近自闭症了吗？
当然不是。
他的意思在于强调，一个容许自我回归心灵的空间，所需要的是孤独、安静、没有干扰、沉思，以及聆听。
在聆听时，所作所为也许不合常态生活，那正是必经的浑沌阶段。
另一位作家说：
“我过了一个月的麻木生活，浑浑噩噩，饮食起居全无定则，世俗规矩全部抛开。
然后，奇怪的是，这个月过了以后，我又充满斗志，以极有纪律的生活型态，迎向新的目标。”
他所谓的“麻木”，是指意识而言，但并非真正失去知觉，而是回归完整的自我，聆听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这种“麻木的生活”，让他有机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唯有如此，人生才能踏实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4
内心的转向
我们自小所受的教育，不外乎教导我们如何社会化，如何学会一些知识、技巧、能力，以求立足安身，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成长及成熟，开始询问：
我还有什么特别的、属于自己的生命风格呢？
光靠外在的标新立异是于事无补的，我们需要的是内心的转向。
这种转向正是整合的开始。
首先，我要避免内在的分裂与张力；
其次，再来考虑外在的成就与表现。
回归自我是一生的大事，不可能轻易完成或一劳永逸就达到了。
生命本身即是奥秘，只能与它一同创新，却不能以机械化的模式来限制它。
现代人若想追求自我实现，必须先认识这一点，由尊重生命的奥秘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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