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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季瑶已经很久没用QQ,但有时她还是会去空间逛一逛。
因为那里记录着她和董阳的“相爱100条”。
100条之第一条写着,他的生日是很奇怪的清明节,我每次都对他说,你看,全国人民都在给你过生日,只是过的方式有点奇怪。
季瑶看到这一条,就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她想起董阳一脸无奈的表情。圆圆的脸,呆萌呆萌的,像偷溜出动物园的国宝。
曾经的他和她,是那样的相爱。
02
那时,季瑶和董阳还在北京读大学,同级不同系。
一次同乡会组织聚会,去吃自助餐,坐在季瑶身边的董阳引起了她的注意。董阳把餐厅里所有甜品都吃了一遍,然后又拿了一轮。
季瑶忍不住问他,你不怕甜死啊?
董阳羞赧一笑,说,我还可以再吃一轮。
都说喜欢甜食的男人天真善良。季瑶觉得,还应该加一点点可爱。
相爱100条之第4条写着,他是我见过最爱吃甜食的男生,而且特别喜欢奶味,一到夏天,感觉他出汗都有奶香。
董阳微胖,睫毛超长。平时在外面,爱踢球,爱打球,一副大男人的模样。对季瑶的好,带着一点点霸道,却也无微不至。
他喜欢季瑶穿得女人味一点,但绝不能露。他知道季瑶不吃鱼是嫌刺多,于是每次吃鱼都弄好了再夹给季瑶吃。
然而没人在的时候,他又会秒变小绵羊。
他们大一谈的恋爱,大二就到外面租了房子。每天早晨醒来,董阳就会淘气地扒开季瑶的眼皮,把她闹醒。
晚上睡觉,又会强行缩进季瑶怀里,嘟着嘴说,瑶瑶,你抱着我,抱着我。
他喜欢叫她瑶瑶,而她也喜欢叫他阳阳。
他们仿佛都有两面,一边被对方宠爱着,一边也宠爱着对方。
03
毕业,季瑶因为名校的新闻专业加持,顺利进了央企。
同样是名校毕业,但董阳的专业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而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问题也就跟着来了。
季瑶的家人全都不同意她嫁给董阳。因为季瑶和董阳的老家都在临汾,彼此有一定的了解。
董阳家的风评不太好。董阳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就风流成性,经常婚内出轨。而董阳的母亲也不甘示弱,一边在家里吵,一边也在外面偷情。
季瑶的妈妈说,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婚姻观不可能好,还有这种公婆将来也很难相处。
可季瑶却认为父母的错不能连坐,这样环境出来的孩子应该更珍惜爱情。
她说,妈,我相信他。他是个好男人。
婚后的生活,董阳依然像婚前一样对季瑶好。
下班,他会开车绕远路来接她,如果季瑶睡着了,他会开得很慢,很稳,生怕吵醒了她。
季瑶的任何心愿,他都会满足。哪怕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要求。有一次,季瑶逛淘宝,发现一家店卖男式的情趣内裤。她觉得好玩,买回来让董阳穿给她看。
董阳不但穿了,还甩着小肚腩给她跳了段艳舞,把季瑶逗得哈哈大笑。
那时候,季瑶觉得,她和董阳可以永远这样爱下去。
人前都是一本正经的大人模样,关起门来,是不会长大的天真顽童。他们彼此把对方当成孩子一样珍惜着,宠爱着。
04
美中不足的是,季瑶发现婆婆确实不太好相处。
过年回去,季瑶给公婆带了很多礼物。原本她以为婆婆会高兴,没想到婆婆当面就说,你这也太不会过日子了,我们董阳在北京挣钱不容易,你不要这么能花他的钱。
那时候季瑶工资不低,毕竟是央企,月入2万多。
平常都是她贴补董阳。回老家董阳买东西,请吃饭,用的也都是季瑶的钱。不过季瑶为了董阳的面子一个字都没说。
说实话,季瑶有点不明白。她漂亮,个子和董阳差不多高,名牌大学毕业,工作体面,挣得又多。对董阳体贴,对公婆孝顺……婆婆到底对她哪里不满意?
不过想到和婆婆不是常见面,婆婆爱怎么想也就无所谓了。
有时季瑶会想,如果她和董阳一直住在北京,人生或许是另一种模样。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只有迫不得已。是结婚后的第三年,季瑶的父亲病了,妈妈一个人根本照顾不了父亲。
季瑶和董阳都是独生子女,父母养老的问题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摆在眼前。
季瑶远在他乡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而董阳父亲的身体也不太好,将来也势必会面对同样的问题。
两人最终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北京的工作,回临汾发展。
虽然前程不如北京,但能陪伴父母养老,照顾他们的生活。
05
季瑶回到临汾后,才体会到老家和北京真正的差别。
找工作上,女人明显弱于男人。董阳一回来就进了一家大型公司,做销售经理。而季瑶最终兜兜转转,进了一家事业单位。
董阳说,没事,你就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吧,也该我养你了。再说工作上轻闲点,也好生孩子。
季瑶笑了笑,决定接受新的身份,做一个贤妻良母。
其实刚回来的第二天,婆婆在饭桌上就用了“不会下蛋的鸡”这样不太客气的比喻。季瑶碍着董阳的面子,忍了。
她想着,也是该生个孩子了。为自己,也为堵住婆婆的嘴。
不过,忍耐有时只会助长气焰。
半年后,季瑶例假停了一个月,猜测大概是怀孕了,婆婆知道了,说肯定是假怀孕。
季瑶去医院做了早早孕,婆婆瞥了眼她的肚子说,一看就生不出儿子。怀孕4个月,季瑶做四维彩超,确认是个男孩子。
婆婆非但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冷嘲热讽地说,你啊,饮食习惯不好,生出来的不是白痴就是弱智。
季瑶真的火了,她说,妈,我肚子里的是你亲孙子,你怎么这么说啊?
婆婆翻了一个白眼说,是不是我亲孙子还一定呢。
说完,转身拉着董阳说,我和讲,女人怀孕的时候不能那个,你要是憋不住,别到外面乱找不干净的女人。妈帮你找一个。
季瑶气得当即拉起董阳回了家。
一路上董阳都在帮婆婆道歉,他说,瑶瑶,我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嘴不好。
其实回来这一年,季瑶也慢慢品出婆婆为什么不待见自己了。董阳舅舅的儿子娶了一个煤老板的女儿。现在住别墅,开豪车。
舅舅没事就和婆婆炫耀。婆婆觉得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又是名牌大学毕业。如果不是和季瑶恋爱,肯定也能找个煤老板的女儿。
季瑶说,阳阳,我不生你气,但是如果没有大事,我再不去你们家了。
董阳干净利落地说,行。
06
季瑶觉得自己能够忍耐婆婆,只因为董阳对她是真的好。
他们有很多琐碎的细节都无比合拍。那时候,董阳的工作渐渐走上正轨。而他们的儿子,也带着好奇来到这个世界。
可惜这个世界隐藏着太多的不美好。
儿子四个月的时候,董阳和她一起回婆家吃饭。季瑶心里是不情愿的,但总不能不让爷爷奶奶见孙子。
那天她刚往桌边一坐,就气不打一处来。季瑶不吃南瓜,全家人都知道。可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放了南瓜。
可能也是刚生完,季瑶的情绪不太稳定。她把筷子啪地往桌子一扔说,这还怎么吃啊。
婆婆立时翻脸说,跟我摆什么谱?然后拉起公公说,你给打她,好好教训她。
公公二话没说,抄起凳子就砸过来。
季瑶的身边就放着宝宝的摇篮。她不敢躲,怕伤到孩子。她硬生生扛住了公公砸下来凳子,后背一阵剧痛。
董阳都吓傻了,季瑶挨了打才想起保护她。
季瑶轻轻推开他,把孩子的摇篮推进房间,关上门,给妈妈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接自己。收线之后,她猛地扑向婆婆,和她扭打在一起。
她忍不了。
她只是爱董阳而已,凭什么要受这么多的侮辱。
她恍然明白,这个世界,除了渐渐老去的父母,没有人会真正的保护你。
07
所谓成长,大概就是学会接受命运的不尽如人意。
季瑶虽然和婆婆大打了一架,可还是要按部就班的生活。
董阳赔了许多的不是,但也隐含地责怪了季瑶不该和婆婆动手。季瑶不想怪他。毕竟是他最亲近的两个女人。她也不愿意看他受夹板气。
何况孩子都已经有了,她更渴望安定平和的日子。董阳生在一个不堪的家庭,季瑶不能让自己儿子也在不安中长大。
那几年,季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把董阳和儿子照顾得妥妥贴贴。既然董阳决定出去赚钱,那她就做好贤内助。
董阳带朋友回来,中西餐随便点,她都能做。朋友走了,她再一一收拾干净。上街,她最爱逛的就是男装部和童装部,听朋友夸老公和儿子,就是对她最大的赞美。
闺蜜说,你不能这么惯着你老公啊,把他搞得那么帅,小心他跑了。
季瑶笑着说,你不懂,我们和别人不一样。
是真的不一样啊。相爱100条之66条里记着,出门的时候肯定会告诉我,他去做什么了。回来的时候,即使我不问,他也会告诉我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他所有的东西我都知道,他说,你是我老婆,我没有必要骗你,瞒你什么。我喜欢他的坦荡荡。
是的,季瑶和董阳始终保持着大学时代的信任。
直到有一天,季瑶的几个好朋友不约而同地问她,季瑶,你和你老公还好吗?
08
事情最终还是最好的闺蜜和季瑶说的。
她在婆婆所在的小区总是遇见董阳,看见董阳常和一个女人同上同下,两个人还养了一只金毛。
金毛是季瑶最喜欢的狗。她怕家里不整洁,一直没有养。
晚上,季瑶回到家,儿子在卧室里写作业,董阳在床上看手机。季瑶在身边坐下来,问,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吗?
董阳一怔,默默地转过身,燃起了一根烟。只在这转身的一瞬间,季瑶的世界便坍塌了。
她太了解董阳了。她说,是谁?
董阳犹豫了许久才说,你认识的。
季瑶飞快地闪过一个散着廉价香味儿的名字,李珺。她是董阳公司的库管。
季瑶见过她,对董阳散发赤裸裸的勾引。但季瑶从没把她当成威胁。因为她大董阳4岁,已年过四十,还有家庭。
董阳坦白,他们在一起已经两年半。他低着头,说,第一次是她说喝多了,让我去接她,然后就发生了……
那一刻,季瑶的心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轰呜着绞成肉糜,疼得厉害。
但她的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僵硬得像块钢。
09
季瑶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她请了假,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她和董阳的过往,飞一般地在眼前掠过,一遍又一遍。她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人生了无生趣。
季瑶清晰地记得,相爱100条之88条里记录着,小阳阳陪我上街从来不看别的女人,我怀疑我太美了,所以他眼里容不下别的女人。
再想起这一条,季瑶就想笑,笑董阳虚伪,笑自己蠢。
已是12月,深冬的临汾,寒风凛冽。
可季瑶只想开着窗,让风冻得她皮肤发疼。有时,她看着空茫茫的窗口,真想一脚踏出去。这世界肯定就清净了,所有甜蜜的,悲痛的记忆便与她无关。
可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说,妈妈,你在干嘛呀,你冷不冷?我帮你把窗子关上吧。
季瑶一瞬惊醒过来。
是啊,她在做什么?她还有年幼的儿子,年迈的父母。她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自己?
第二天,季瑶就去了市里的精神病院,诊断为心理创伤性心理障碍,已是轻微的抑郁症。
医生说,你很棒,你是第一个自己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来看病的。心里有事不要憋着,发泄出来。
季瑶的确需要发泄。回想起来,从知道董阳出轨开始,她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现在她必须要让自己活过来。
整整四个月,季瑶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拖出抑郁的泥潭。
她把闺蜜约出来喝酒,说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和董阳的辜负。闺蜜们都听哭了,她自己却无动于衷。她只想喝酒,喝到酒精中毒,不醒人世。
闺蜜吓得叫来了120,把她送进了医院抢救。
书上说,运动能抵抗抑郁。季瑶就坚持跑步,从寒冬跑到早春,风雨不误。
是个雷雨交加的春夜,季瑶一个人疯了一样在外面边跑边叫。
那一天,她把自己隐藏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
10
季瑶淋雨的那晚,发了高烧。
董阳给她拿了水和药。他说,何必呢?
季瑶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问他,她到底哪里好?
董阳说,你是名牌大学毕业,她是初中。你长得漂亮,她还没有你一半。她什么都不如你,可是我觉得她特别孝顺公婆。她对她婆婆特别好。就这一点,她就比你好。
季瑶紧裹着被子,有点想笑。她说,就因为我对你妈不好,你就出轨报复我?
“也不是,你再好,时间长了也有腻的时候。她一勾引,我就把持不住了。你也不要生气了。这么多年,都是我养着你。我犯点错,你也不用这么耿耿于怀吧。再说了,你不也一样吗?你肯定也出过轨啊。”
“谁?你找出来当面对质!”
“不用找,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会。”
季瑶看着他,心里忽然就想起了母亲许多年前说那句话,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婚姻观不可能好。
是啊,在他从小到大的观念里。父母出轨才是常态,从一而终反是异类。
那一刻,季瑶告诉自己,她和董阳不会再有未来了。
只是离婚,还不是时候。
她还没做好准备,离婚,孩子怎么办?她最后悔的是当初听信了董阳的话,放弃了事业,去做什么“男人背后的女人”,从此失去婚姻的主动权。
不过没关系,她会一点一点的找回来。
第二天病刚好起来,季瑶就要求董阳马上辞职。
她要他换一份轻松的工作,以便回家照顾孩子,这样她才能把更多的心劲用在事业和赚钱上。
季瑶在工作之外,又做了份兼职。但这还远远不够,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为自己和儿子规划好未来。
离婚是必然要完成的目标。她已经有了孩子,不能仓皇,不能赌气。
季瑶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董阳。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养精蓄锐。
等到那时候,她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要有院子,要有花草。养几条狗,必须是金毛。
PS:
让人心酸的相爱100条。女主说其实在北京的时候,他们比文章里的这些还要甜。只是不想去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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