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早期癌症的血液检测即将上市。它们能导致早期诊断和治疗吗？
大约四年前，现年77岁的约翰·戈姆利（John Gormly）去做了一次常规血液检查。但结果改变了他的生活。
检查显示戈姆利患有结肠癌，结肠镜检查后来证实是第二阶段，这意味着癌症已经扩散到结肠壁，但没有扩散到淋巴结。
“我以为（我的医生）错了，”加州新港海滩附近一家建筑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戈姆利告诉媒体。“我说，‘不，我没有任何感觉。’”但它就在那里。这是真的；结肠镜检查显示出来了。”
戈姆利是第一批接受一种新批准的名为“Shield”的测试的患者之一，该测试的制造商表示，这种测试可以从血液样本中检测出结肠癌。确诊后，戈姆利接受了肿瘤切除手术，并在10天内重返工作岗位。
自2022年以来，Guardant Health公司的Shield测试的早期版本已经商业化，但它不包括在保险范围内。然而，在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于2024年7月批准后，Shield的诊断版本开始商业化，现在已被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覆盖。
Shield只是新兴的“液体活检”海洋中的一滴血。
科学家已经开发了几种癌症的血液检测方法，包括乳腺癌、胰腺癌和胃癌。一些血液检查甚至能检测出多种癌症。如果这些液体活检能够广泛推广，它们就可以帮助更早、更容易地发现癌症，或者用更少的侵入性措施 —— 这反过来又可以导致更早的发现和更少的癌症死亡。
但其中许多测试仍处于早期阶段。与结肠镜检查等黄金标准筛查工具相比，它们通常检测到的癌症病例比例更低，这意味着它们可能是对传统筛查方法的补充，而不是取代。其他人可能有不可接受的“假阳性”率，这意味着一个人最初被告知他们患有癌症，但诊断随访显示他们没有。这可能导致不必要的担忧或额外的侵入性测试。这包括传统的活组织检查，包括通过针头或手术切除组织样本。对于某些疾病，目前尚不清楚血液检查的早期诊断是否会带来更好的结果。
然而，专家们说，随着这些问题得到解决，基于血液的癌症筛查很可能会成为我们医疗保健的正常组成部分 —— 它有可能极大地改善癌症的预后。
简化筛选
戈姆利的医生注意到戈姆利有一段时间没有做结肠镜检查了，于是建议他做Shield检查。他并不孤单。目前的建议是，45至75岁的癌症平均风险人群每5至10年接受一次筛查，如结肠镜检查或基于粪便的检测。然而，这些人中约有三分之一从未接受过筛查。
这是一个问题，因为结肠癌是第四常见的癌症。专家认为，早期发现可以消除90%的结肠癌死亡。像息肉这样的早期癌前病变通常需要10年左右的时间才能转变成致命的癌细胞，如果这些细胞被早期发现，就很容易被切除。
尽管有早期诊断和治疗的潜力，但许多人避免进行这些筛查。这可能是结肠癌成为癌症死亡的第二大常见原因之一。
西雅图弗雷德·哈钦森癌症中心（Fred Hutchinson Cancer Center）的转化科学和治疗学教授威廉·格雷迪（William Grady）博士帮助领导了Shield试验，他说，人们出于多种原因会避免筛查。他告诉媒体，有些人在进行结肠镜检查等检查时感到尴尬，或者担心检查可能会很痛苦。他说，那些选择结肠镜检查的人可能很难请假，而其他人可能不喜欢处理粪便进行粪便检查。
“这就是为什么血液检查的机会非常强大，因为人们倾向于做血液检查；它们很方便，而且可以在就医时完成，”格雷迪说。
Shield的工作原理是检测结肠癌细胞或称为腺瘤（一种息肉）的癌前细胞释放到血液中的小DNA片段。该测试还发现了癌细胞和正常细胞在DNA上被称为甲基的化学标签上的细微差别。
在2024年3月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上的一篇论文中，格雷迪的团队表明，在近1万人的队列中，Shield检测出了83%的结肠镜确诊结肠癌病例。假阳性率也有10%。
格雷迪说，因为Shield检测到结肠癌病例的比例低于基于粪便的检查（92%）或结肠镜检查（95%），所以它不会取代这些诊断测试。然而，他补充说，这可能会扩大患者可用的筛查选择的数量。这种额外的选择可能会提高筛查的依从性，从而可能导致更早的疾病检测，从而减少结肠癌的死亡。
格雷迪说，Shield测试每三年被批准使用一次。然而，他补充说，目前的研究正在调查如果每一年或两年做一次是否会更准确。
如果戈姆利的癌症已经扩散到身体的其他部位，治疗起来会困难得多。像戈姆利这样在第二阶段发现结肠癌的人，至少有85%的机会再活五年。到了第四阶段，当它扩散到全身时，几率就会下降到10%。
“这可能是我的末日，所以 [ Shield ] 确实改变了我的生活。”
戈姆利说
加速诊断
胰腺癌是另一种可能受益于基于血液的诊断测试的疾病。与结肠癌不同，胰腺癌相对罕见，男性发病率为56分之一，女性发病率为60分之一。然而，胰腺癌是美国第三大最常见的癌症死亡原因。
这是因为，当大多数人注意到腹痛或不适等症状时，这种疾病已经很严重了，加州杜阿尔特市希望之城贝克曼研究所分子诊断和实验治疗学系教授兼主任Ajay Goel说。
在美国没有针对胰腺癌平均风险人群的广泛筛查项目。戈埃尔告诉媒体，这种疾病的晚期很容易通过核磁共振成像或CT扫描检测到。但到那时，五年生存率极低：一旦癌症扩散到全身，五年生存率约为3%，而如果仍然局限于胰腺，五年生存率为44%。一旦癌症扩散到胰腺以外，手术切除通常就不可能了，化疗和放疗等治疗也收效甚微。
一个潜在的解决方案是由Goel的团队开发的一种新的血液测试。它旨在通过识别被称为microrna的癌症特异性小分子来检测早期胰腺癌。这些分子调节着基因的开启或关闭，存在于早期疾病患者的血液中，也存在于外泌体中，外泌体是癌细胞释放到血液中的微小包裹。
在一项对近1000人进行的研究中，该测试（尚未命名）检测出88%至93%的早期和晚期胰腺癌病例，使用的血液来自美国、韩国和中国。当该测试被修改为同时测量血液中一种名为CA-19的蛋白质的含量时，它在美国组中发现了97%的早期病例。CA-19是一种已知的胰腺癌生物标志物，但它本身并不可靠，不足以用于诊断。Goel说，当与CA-19检测相结合时，新测试的假阳性率为5%至10%。
该研究结果在圣地亚哥举行的2024年美国癌症研究协会年会上发表，尚未经过同行评审。
Goel说：“如果你能在早期发现越来越多的这些癌症，就有希望治愈这些病人。”
该团队设想每年进行一次测试 —— 例如，当病人去看医生进行年度体检时。然而，对于那些有胰腺癌家族史的人来说，更频繁的检查可能是有意义的 —— 也许每六个月一次，Goel说。
如果你能在早期发现越来越多的这些癌症，就有希望治愈这些病人。
- Ajay Goel
Multicancer检测
科学家们还在开发多种癌症检测（MCD）测试，可以一次筛查多种癌症。MCD测试在检测癌症的类型和方法上略有不同。但像许多单一癌症检测测试一样，MCD测试寻找癌症特异性分子，如肿瘤DNA，但在更大的范围内。一些MCD测试除了采集血液外，还采集尿液或其他体液。
从理论上讲，这种检测不仅可以提供一种侵入性较小的筛查方法，而且还可以减少一个人一次必须进行的检测次数。然而，这些测试中的大多数仍处于早期开发阶段。进展更为顺利的公司，如Grail的Galleri和Exact Sciences的Cancerguard，尚未获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批准。一些专家认为，这些测试的功效声称被夸大了。
即使MCD测试确实有效，而且它们变得更便宜（例如，Galleri目前的成本约为950美元），专家们仍然不确定使用它们的最佳方法。Fred Hutchinson的Ruth Etzioni教授没有参与格雷迪和Shield的研究，她告诉媒体：“人们相信，如果我们能及早发现所有的癌症，我们就能解决癌症问题。”但有时候，早期癌症没有好的治疗方法，所以提前发现并不一定会改善结果。
而且总是有误报的风险。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的医疗官员詹妮弗·克罗斯威尔博士告诉媒体，在接受MCD测试后，患者可能要等上6个月才能知道是哪种方法。她说，这种延迟可能有很多原因，包括需要时间进行多轮后续测试，以确定哪个器官受到影响。克罗斯威尔说，目前也没有循证临床指南告诉医生跟进MCD测试阳性结果的最佳方法。因此，这些测试可能会给患者带来不确定性。
前进的道路
虽然许多诊断癌症的血液测试仍在进行中，但至少其中一些测试可能会在未来几年内影响诊断和治疗。例如，Goel和他的同事们现在正在进行一项临床试验，看看他们的测试是否能在尚未确诊的高危人群中发现早期胰腺癌。如果成功，他们打算在普通人群中进行测试。
Goel说：“我认为，如果一切顺利，我们预计可能在未来两到四年内，这种测试应该会在市场上用于全球范围内胰腺癌的早期检测。”
与此同时，格雷迪的团队正计划调查Shield是否能帮助更多经常被遗漏的人进行结肠癌筛查，比如代表性不足的少数群体或生活在医疗保健渠道有限的地区的人。
格雷迪说：“我认为，Shield是我们将看到的一系列检测中的第一个，不仅用于筛查结肠癌，还用于筛查乳腺癌、肺癌和肝癌。”
四年后，测试表明戈姆利已经摆脱了癌症。他希望自己的经历能帮助到那些想要跳过结肠癌筛查的人。
他说：“我希望这次（直言不讳）的结果是，其他人也会尝试，并取得和我一样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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