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兰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生了个儿子，孙子出生前，她就盼着抱孙子，想着李家的香火终于后继有人了。可没想到，等她从老家赶到城里伺候月子，才发现，儿媳妇陈静竟然要让孙子随她姓。
“不行！这绝对不行！”
她当时端着一碗小米粥站在月子房门口，手都气得发抖。她看着陈静，一副要吵架的架势，“孩子得跟我儿子姓李，哪有随妈姓的道理？”
陈静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抱着刚满月的宝宝，抬起头看了婆婆一眼，语气却很平静：“妈，我们之前就商量好了，孩子跟我姓。”
“商量好了？谁同意了？你问过我们老李家了吗？”李桂兰气得脸色涨红，直接把粥放在桌上，“你这媳妇，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我们家养大个儿子，娶你回来，结果你生的孩子不跟李家姓？”
她心里憋着一股火，这都什么世道啊！结婚三年了，她从没见过哪个媳妇敢干这种事！
陈静轻轻拍着孩子，像是早就料到婆婆会反应这么大，低声道：“妈，我和李明商量过了，他同意的。”
“我不信！”李桂兰气得不行，直接冲进客厅，对正在阳台抽烟的李明喊：“李明，你过来跟我说清楚，你真同意孩子跟他妈姓？”
李明有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掐灭了烟头，转身进屋，看了眼媳妇，又看看自己妈，小声道：“妈，咱家又不缺孙子姓李的，孩子跟她姓，日子一样过。”
“什么叫‘不缺’？”李桂兰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忘了你爸走的时候怎么交代的？咱李家就你一个独苗，孙子得跟你姓，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越想越气，瞪着儿子，“你告诉妈，她到底怎么哄你的？是不是威胁你不让你见孩子？”
李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确实不是那么愿意，但也不是非要坚持，“妈，主要是她家那边就她一个孩子，她爸妈希望外孙能跟他们姓……”
“呸！这不是胡闹吗？”李桂兰气得一拍大腿，“他们就一个孩子，咱家不也就你一个儿子？他们想让孙子姓陈，我们就不想让孙子姓李了吗？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她越说越不服气，转头瞪着陈静，“我告诉你，孩子必须得姓李！否则，你趁早把他抱走，我不伺候了！”
陈静本来还挺冷静，可婆婆这话一出，她脸色也沉了下来，轻轻把孩子放进婴儿床，语气不再客气：“妈，话不能这么说，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不是谁家说了算的。”
“呦呵，你还敢顶嘴？”李桂兰一时气不过，直接指着儿子，“你倒是说句话！你妈我在这伺候月子，熬得腰酸背疼，端屎端尿，到头来，我孙子还不姓李？你这媳妇到底是怎么管的？”
李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早就谈过了，婚前陈静就说过，孩子得跟她姓，她家里就她一个人，她爸妈那边盼着个传承。李明当时觉得无所谓，反正日子是两个人的，随谁姓也不是多大事。
可他没想到，自己妈会气成这样。
陈静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妈，我理解您的想法，可姓什么，跟谁姓，不是‘管’的问题，而是‘商量’的问题。我没逼着李明，他自己也答应了的。再说了，孩子姓陈，不代表不是李家的孩子，他一样是您的孙子。”
“屁话！”李桂兰气得直哆嗦，“姓都不姓李，怎么能是我孙子？你这是不认我们李家！”
她一巴掌拍在床头，愤怒地看着陈静，“我告诉你，今天这个事没得商量，孩子姓李，否则，你就别指望我再在这伺候了！”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陈静盯着婆婆，眼神平静得可怕。半晌，她冷笑了一声：“行，那您收拾东西走吧，我自己能照顾孩子。”
李桂兰没想到她真敢说这话，一时间有些懵了。
李明也急了：“静静，别这样，我妈她就这脾气……”
陈静抱起孩子，轻轻拍了拍，语气淡然：“我知道妈为孩子操心，可您这不是操心，是干涉。我们两口子的事，我们自己能做决定。孩子姓什么，我和李明说了算，不是别人。”
李桂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猛地站起来：“行！好得很！我白忙活一场，你们要这样对我，那我走！”
说完，她气呼呼地拎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李明追了出去，可陈静却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门“砰”地一声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
陈静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眼里没有愧疚，也没有犹豫。她知道，自己没做错。
李明站在门口，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妻子：“你就不能让一步？我妈毕竟是长辈……”
陈静冷笑：“让一步？今天让孩子姓李，明天是不是得让他认祖归宗？再过几年，是不是连我这妈也没资格管孩子了？”
李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他知道，媳妇这回是真生气了。
李桂兰拖着行李箱回到老家，心里别提多堵得慌。她在村里四处念叨，结果没一个人帮她说话。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听老人话了！”她抱怨。
村里一个大婶撇嘴：“你这思想也太老了，孩子跟谁姓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家日子好好的，你干嘛去搅和？”
李桂兰一时无言。
回到家里，她坐在炕上，越想越不是滋味，气得拿起手机，想给儿子打电话让他管管陈静。可电话拨到一半，她突然停下了。
她想起李明当时在医院门口，拉着她低声求她别再闹的模样。
那是她亲儿子，她养了三十年，她还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她把电话挂了，叹了口气。
这孩子，终究是长大了，家是他们的，她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