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苍山碧如洗，洱海水上繁花盛。令无数人心驰神往的洱海美景，离不开一位白发老人的守护。他就是国家水体污染控制与治理科技重大专项洱海项目负责人，上海交通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讲席教授、博士生导师——孔海南。
“名字里带个‘海’字，大半辈子就注定要和水打交道了。守护水是我的使命，我热爱这项工作。”从1987年开始研究洱海算起，孔海南的洱海情结已延续了整整37年。
从上海到昆明，飞行距离2000公里。从昆明再到上海交通大学设在洱海边的现场研究站，还得转三趟汽车，总耗时约19.5个小时。可孔海南往返这条路的次数，比他在上海的家和学校之间往返的次数还多！
一年中，他有200多天都在洱海的这个现场研究站。为重现那一汪澄澈的碧水，他从青丝变白发，也曾因房颤型心脏病、高血压等基础性疾病，两次晕倒在交大校园和项目现场……这段“老人与海”的故事，感动着交大校园里的众多莘莘学子。
眼下，已过古稀之年的孔海南，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就在不久前，他再次前往洱海，助力当地解决海菜花产业化之路。“把我自己的人生与国家的明天、民族的发展、社会的需求联系在一起，我一辈子不后悔。”讲到这里，他的眼中闪着光。
70多岁的他，持续37年投入“洱海保护战”
在洱海中，有一种名为海菜花的娇嫩小白花，因其只能在三类水以上的水质里存活，又被称为“水质试金石”。
1996年，孔海南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家首次从日本到洱海考察，他低头向湖深处望去，只见沉水植物从十米以下的湖底一直长到湖面，似一片茂密的“水下森林”。“那一次，我就迷上了洱海。”
不过，令他遗憾的是，初见洱海时，这里已无海菜花。
上世纪90年代末，洱海污染严重，方圆十里百里的海菜花消失殆尽；大片的水下森林因为厚厚的绿藻遮挡了阳光，无法进行光合作用，也开始消逝。当时，中国很多湖泊都处于严重富营养化的状态，两次大规模蓝藻暴发，使得湖水水质急剧恶化……这一切，让远在日本的孔海南忧心忡忡。
2000年3月，年过半百的孔海南放弃日本国立环境研究所的优渥待遇，带着装满湖泊治理资料的17箱笔记回国，应聘成为上海交大环境研究院的首位“海归教师”。从年薪40多万元到月薪1900元，他没有丝毫抱怨。
2006年，56岁的孔海南接过国家水专项实施方案、重大专项洱海项目负责人的重任。他顶着房颤性心脏病的风险，在海拔2000米的高原上，日行3万步。为减少高血压发病几率，他自制低盐清淡的三餐饮食，随身携带心脏节律监视器与袖珍心电图机。2012年5月，洱海项目进入验收阶段，他的心脏病几乎每周发作，但他一直坚持到当年9月项目顺利通过验收，才紧急回到上海，连续进行了两次心脏手术。
10年的积累，5年的实践，3年的攻坚，孔海南带领团队完成了3万余次水质采样，分析水质指标16万余次，最终让洱海重现“水下森林”的奇迹。
“我70多岁，37年都在研究洱海，我这辈子就研究洱海了。”孔海南说，他只盼望自己的身体能再坚持得久一点，多为国家做点贡献。
海菜花变“致富花”，鼓起农民钱袋子
时隔30年，海菜花又开了。回忆这一幕，孔海南依旧心潮澎湃。“海菜花在湖面盛开，我们数了数，有十几二十颗了。这意味着，洱海恢复了，当时我真的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随着海菜花重获新生，一个想法随之而来：海菜茎叶可食、经济价值高，能不能让它走上全国老百姓的餐桌？这一次，团队花了7年时间反复实验，培育出了口感更好的新品种，实现了鲜蔬保鲜技术。
在他们的努力下，从最初只有孔海南与研究人员在种植海菜花，到眼下海菜花人工栽培已普及到3000亩规模。孔海南创造的海菜花治污助农的模式，既净化了3000多亩的水域，更成为洱源百姓的致富金钥匙。
“现如今，海菜花在本地一斤最高可以卖到20块，而且还以每斤40—50元的价格卖到了北京、上海等地。”孔海南自豪地说，今年团队的目标是实现海菜花全年利润5000万元，期待3年后破亿。
为久久为功的环保事业，留住更多年轻人
“湖泊污染容易治理难，治理湖泊需要长达几十年。”孔海南反复强调，“洱海生态环境保护‘久久为功’，单靠一个人，一辈子干不完这件事。”即便退休后，上海交通大学每一年的新生课堂、新进教师讲堂，都可以看到孔海南的身影。他期盼着，为洱海保护、湖泊研究留下更多年轻人。
“留住人才既需要物质奖励，更需要一种情结。”孔海南在70岁生日之际，捐出了200万元积蓄，联合中国水环境集团共同发起成立了“洱海保护人才教育基金”。此外，在他的团队，还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每年招25个硕士生在洱海当地上课。十余年来，团队共计师生1000余人次驻守一线，大家把课堂从教室搬到了洱海边，把书本知识转化为解决问题的实际办法。让孔海南深感欣慰的是，他门下的21名博士生均从事环保工作，不少人继续扎根一线。
原标题：《一生守护一片“海”！这位白发教授书写当代版“老人与海”故事》
栏目主编：樊丽萍 图片来源：本报记者袁婧 上海交通大学
来源：作者：文汇报 吴金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