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以上海市徐汇区龙华寺三生灯为背景虚构创作。

万历二十八年春,徐家汇的龙华寺依然香火鼎盛,梵音绕梁,仿佛人间烟火从未侵扰。寺外,几株垂柳依依,映着碧绿的玉带河,河畔有个书生摆开书摊,卖的是旧书残卷和随手绘制的小幅剪纸。书生名叫沈望舒,虽家境贫寒,却痴迷于刻纸为乐,尤爱剪仕女图,传神灵动,颇受路人青睐。

这一日,沈望舒正全神贯注地雕刻一枚蝴蝶,忽然一阵风吹过,掀翻了他的竹筐。他忙不迭去追,却在河边捡到了一幅半卷的宣纸——画中是个身穿大明服饰的少女,簪花凝眸,神情似有不舍。他刚要翻开纸的背面,却忽闻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公子这是要带走我的画像?"

沈望舒抬头,看见一个穿浅碧襦裙的少女,正倚在垂柳下。她发髻间簪着粉色桃花簪,眉眼如画,嘴角带笑。他怔住片刻,忙不迭收回手,低声道:"是...是民女的画像!"
少女掩口而笑:"我既已入公子画卷,自当归公子所有。"她走下柳堤,拂袖间竟有几瓣桃花飘落,悄然落在他摊开的剪纸卷上。

望舒这才看清楚,少女的发间簪着一朵白玉兰,散发着淡淡清香,而他的剪纸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朵白玉兰,与眼前的少女一模一样。

自那天后,少女每日都会出现在柳堤边,"偶然"撞见书生刻纸。她的名字叫柳如烟,自称是寄居在龙华古寺附近医馆的一位孤女。两人渐熟络,她最爱听望舒讲刻纸的技法,"为何这蝴蝶的翅膀如此逼真?"又叹道:"这枝梅花,若能永不凋零就好了。"



一天,她忽然从袖中取出半片桃花形状的木雕:"我自幼能以木刻传情。这半片桃花,若能找到另一半,就可以化作一盏不灭的花灯..."望舒接过桃花木雕,笑着说:"若我能找齐另一半...你可会愿意与我连理?"少女掩口轻笑:"若真能如此,我定当为公子亲手刻一副'并蒂莲花'的窗花!"

数日后,柳如烟忽然失踪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清晨薄雾笼罩的龙华寺前,她说自己要去寺庙为病重的邻里祈福。但那天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

沈望舒每天都会去龙华寺寻找,甚至虔诚地在庙门前跪了一夜。直到第七天清晨,他正对着大殿后的铜香炉虔诚默祷,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木鱼声。他循声而去,发现香炉的灰烬中竟漂浮着一朵粉色的桃花瓣,还有一片桃花木的残雕。

他忙转身问一位僧人,这桃花瓣和木雕从何而来。答曰:"这桃花瓣乃是龙华寺的'三生灯'所化。据说,每年的三月十九日,此灯若见心诚人,便会有花瓣飘落。至于木雕嘛..."僧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龙华古寺,自古便有前世今生之说。施主若想知道更多的真相,不妨入夜来大殿外等候。"

是夜,月色如水照着大殿,廊前的灯笼光晕恍惚。沈望舒正欲离开,忽然听见佛殿内传来少女的声音:"望舒,我在这儿!" 迎着月光,他看见如烟正站在大殿的千手观音前,双手捧着半盏桃花灯。桃花灯的灯光柔美,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这是三生灯的碎片,我等待了三年,它今日终于显灵了!"柳如烟轻轻走近,眼神中带着欣喜和无奈:"这灯可助有缘人圆一段前世未了之缘,但前生遗憾太多,今生缘分未必圆满。"

望舒忙问原委,如烟缓缓道来:"我本是龙华寺侧医馆柳家的女儿,自幼便为你刻下的木雕残片而入梦。可惜前生你因家道中落,未能与我成亲...今生你虽已成名,却不记得昔日梦境,因此前缘未竟。"

她将那木雕递到他面前:"今夜,这盏灯能让我与你相聚一刻,此后我当随三生灯之光转世去也。"

他接过桃花木,忽然感觉手腕温热,仿佛接过来的是一片桃花瓣。当他再看柳如烟时,少女竟化做了无数光点,在他的掌心中凝聚,最终化为了一盏粉红色的桃花灯。他轻轻一吹,这灯光如梦般散开,笼罩住他们的剪纸和木雕,化作一片幻影般的景象。

三日后,僧人们在大殿后掘出了两块半朽的木雕,一片上写着"如烟",一片上写着"望舒"。寺后新种的玉兰树下,落满桃花灯般的木雕残迹,而香火依旧连绵不断。有人说,这是龙华古寺的佛灯显灵,为后世有缘人留下了一段无法圆满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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