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楔子
最近看到一个关于设计费的新闻，让我非常震惊。说的是：庆铜梁区城中村改造安置房二期项目设计中标候选人公示发布，最高限价300万元的设计项目，结果3名中标候选人最高报价仅为45万元。
那毋庸置疑，中标的一定是那个更低的37.18万元，这家单位名叫：中环城乡规划设计集团有限公司。
看到这则新闻，我有两个疑问浮现在脑海中。
一个疑问是：300万的项目，三家单位心照不宣的都报了1/4不到的价格，这是为什么？
另一个疑问是：37万中标的那家单位，这个项目真的有利润吗？
带着这两个问题，开始我们今天的文章。
02
照母山下集合
朋友，你听说过“照母山下集合”这个梗吗？如果没有，那就OUT了！
2024年10月25日，光明网公开报道了重庆市工程专家操盘手操纵评审专家，让指定投标人中标的案件详情。
具体手法是：派人到重庆市渝中区鹅岭所在的重庆市建委所在大楼（原招投标中心所在地）外，在大楼门外的广场外拦截，见到每一个人经过，都凑上去悄声问，是不是来评标的？
如果对方“懂得起”，就移到一旁细说，确认对方是评哪一个标的，然后对照是否专家操盘手受委托的标。如是，就拿出需要关照打高分的投标企业的暗标标记，通常是标书首页和尾页上的某段文字或图表，并给现金1万元。
照母山，就是重庆公共资源交易中心所在地。在照母山下集合，就是此前操纵者与被抽中评标专家们的暗语。
恕我孤陋寡闻，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个梗。但是用这个“梗”应该可以解释第一个问题了。
再来说一个上海房地产的事件。
2020年3月31日，在上海市内环内虹口区北外滩板块的一块纯住宅用地出让中，最初有着多家品牌地产公司的参与投标，通过资格审核，中海、万科、华润入围中标候选人。
但是在后续土地拍卖中，只有中海举牌，另外两家公司全程“不作为”，导致中海在没有任何竞争压力的情况下直接以起拍价、零溢价的形式拿下地块。
更“诡异”的是，揭标后不久，中海就与华润置地联手成立虹口地块项目团队，万科上海则作为财务投资参与其中，三方合作开发该地。
围标、串标、内定之类的事情，在国内的房地产市场确实存在。但“吃相”如此难看的“围标”，确实不太多见。
03
劣币驱逐良币
再来回答第二个问题：这么低的价格为什么还会有设计单位愿意干？
劣币驱逐良币
是指当一个国家同时流通两种 实际价值 不同而法定 比价 不变的货币时，实际价值高的货币或银子（良币）必然要被熔化、收藏或输出而退出 流通领域 ，而实际价值低的货币（劣币）反而充斥市场。
设计行业以这么低的价格来竞争项目，难道不是“劣币驱逐良币”吗？
如果中标的设计单位还想要挣点钱，那不得“偷工减料”啊！
那“劣币”到底是怎么生存下去的呢？
答案是：开分院。
我们以中标的中环城乡规划设计集团有限公司为例，看看他们的商业模式。
中环城乡规划设计集团拥有工程设计建筑行业甲级资质、工程设计公路行业公路专业甲级以及水利人防景观园林等多项乙级资质，在全国拥有分支机构65家，光24年一年就在全国开了15家分院。
这样做最大好处是：资质的维护成本被摊得非常薄，将本来不可能的事就变成了可能。再加上分院的设计人员，可能对收入要求也不太高，所以这种商业模式就成立了。
而在这样的模式下，对从业人员的技术水平能力也就不能苛求了，项目的质量也就得不到保障了。
这就是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建筑西南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总工程师冯远在提案中指出的“设计行业恶性竞争较为严重”的现象。
虽然她一直在呼吁：加强建筑设计服务计费指导，提升费率合理化水平，保障建筑行业持续健康发展。但似乎这两年设计市场的情况也没什么改善。
04
行业顽疾
除了“劣币驱逐良币”之外，这个行业里垫资干活，拖欠设计费，甚至是老赖的现象也是非常明显的。本来设计费就不高，还要被赖账，这就有点”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味道了。
光靠设计师、设计院是解决不了这些“行业顽疾”的，因为乙方的角色存在着天然的劣势。如果是指望甲方的自觉自愿，似乎也有点“天真”了。
但很遗憾，冯代表的提案中似乎没有提到如何保障设计费回款的问题，可能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吧。
农民工兄弟被拖欠了工资，多半是选择“堵门”；而设计费被拖欠了，几乎没有设计师走极端的。这可能就是同样身为弱势群体，得到的法律保障力度不同的本质原因吧。
前几年，建筑师们自嘲自己和农民工差不多。现在看来，建筑师还不如农名工呢！
05
结束语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是鲁迅先生对于作品中“孔乙己”的态度，而设计行业何尝不是那个孔乙己呢？
只要是项目，再低的设计费都有人干，美其名曰：我要生活，不得不干。
蜀汉后主刘禅被称为“扶不起的阿斗”，我想问：设计行业是不是“阿斗”呢？有人扶一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