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丝斜斜划过玻璃,在纪青语眼底织成一片朦胧的灰。她将离婚协议书推过餐桌时,金属汤匙撞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动,惊醒了正在发语音哄人的沈聿风。"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望着他手机屏幕里闪动的粉色兔子头像,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攥着被雨水泡皱的策划书,眼睛却亮得惊人:"青语,等公司上市我带你坐游轮环游世界。"



此刻的沈聿风漫不经心扫过文件扉页,龙飞凤舞的签名几乎划破纸张,钢笔尖在实木桌面戳出细小的凹痕。"让财务把南湾那套别墅过户给你。"他起身时带翻了半杯凉透的蓝山,深褐液体顺着桌布蔓延,像极了当年他胃出血住院时,她守了三天三夜眼底淤积的血丝。



纪青语在茶水间撞见程慕回那天,咖啡机正发出尖锐的嗡鸣。年轻人修长的手指越过她肩头按下强制停止键,白衬衫袖口沾染着松木香。"沈太太需要法律援助的话..."他欲言又止的话被电梯叮咚声截断,镜面金属门上映出她攥紧的离婚协议书,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沈聿风是在某次并购会议上突然窒息的。投影仪蓝光里,纪青语作为对方法务代表正在阐述条款,珍珠耳钉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晃,那是他们结婚周年时他随手在机场免税店买的礼物。她脖颈处有块浅褐色胎记,此刻在冷光下宛如振翅的蝶——这个认知让沈聿风喉咙发紧,想起某个加班的深夜,她伏在成堆合同上熟睡时,自己曾用指尖轻轻摩挲过那里。

后来他在停车场拦住她,雨水顺着奔驰车标砸在西装肩头。"当初你说各玩各的..."纪青语从Gucci酒神包里抽出湿巾,慢条斯理擦拭被雨水打湿的协议书,"我当真了。"沈聿风这才看清她无名指上只剩淡淡戒痕,而自己西裤口袋里还装着新情人塞的酒店房卡。

程慕回的出现像面照妖镜。当这个比他们小八岁的男人撑着伞等在法院台阶下,沈聿风终于看清纪青语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多少被辜负的晨昏。年轻人递来的热可可氤氲着白气,她低头啜饮时,发丝垂落的弧度与二十岁初遇时别无二致。沈聿风站在三米外的廊柱阴影里,突然被记忆里那个暴雨夜击中心脏——当年浑身湿透却热血沸腾的自己,如今裹着高定西装却冷得发抖。

离婚冷静期最后一天,沈聿风抱着当年创业时的旧电脑闯进程慕回办公室。开机密码还是纪青语的生日,屏保是他们挤在15平米出租屋吃泡面的合影。"帮我恢复数据。"他声音嘶哑得可怕,硬盘里藏着这些年所有暧昧对象的转账记录,而纪青语的起诉材料中正缺关键证据。程慕回转动着钢笔轻笑:"沈总觉得我像慈善家?"

雨更大了,纪青语站在律所落地窗前,看32楼下的车流像散落的星子。手机里躺着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是沈聿风发来的邮轮订票确认函,另一条来自母亲:"当年你说他眼里有光,现在呢?"她将戒指放进程慕回递来的天鹅绒盒子时,听见自己说:"帮我预约下周一的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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