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皖闽
（福建艺术职业学院一级舞美设计）
福建是戏剧大省，第29届全省戏剧会演作为三年一届的戏剧盛会，共荟聚了37台好戏，省市县院团、民营剧团在盛会的大舞台上争创佳绩，展现出闽派戏剧人为圆戏剧之梦勠力奋进的画面！
《冯谖与孟尝君》
参演的梨园戏《缇萦》、闽剧《幻戏图》、高甲戏《冯谖与孟尝君》、闽剧《画网巾先生》、闽剧《侯官女人》、越剧《柳如是》、闽西汉剧《魏侃夫》、木偶戏《一鹤“飞”》、话剧《严复》等优秀剧目展现出了闽派戏剧的风采。剧目舞美因剧种不同各显特色，又因各个院团投入创作经费的多少，更因为导演理念和舞美水平的差异，舞台呈现不尽相同，而民营剧团因陋就简与草根民戏的原汁原味不以舞美的繁陋而另有其味。以下从个人观感角度例举这次会演优秀舞美进行叙述：
一
舞台美术是戏剧精神与观演关系的视觉冲击和质感体现，梨园戏《缇萦》无疑是本届会演最具有观演质感的。民女缇萦父亲被强加“延误人命”之罪押解长安，她一路陪伴同行并替父戴枷负重、申诉、踏宫门炭火求见皇上愿替父受刑罚而感动汉文帝，遂重修汉律之举，在空旷无边的舞台空间悬浮着六颗沉重的光影神秘的陨石与二道幕设置的三个大小不同的方框组合成空间结构；梨园戏特色压脚鼓乐队暴露在方形转台（约10m×10m）一边，开场后随剧情调度逆时针转动，戏中角色时而与乐队演员交流台词间离观演时空；抽取古典元素重构的桌椅道具是现代视觉艺术融合传统戏曲表演的立构空间；肌理原始、孤旷沉重的陨石和质朴规矩的方框组合结构似乎在隐喻某种不确定的物质构造或悲剧心象；舞美设计已经不在乎真实的环境物象、造型色彩或场景的写实与写意，而是空间语境创造者，是探究戏剧精神与视觉艺术的关系把演出空间推向精神对话深层，间离观演关系、宽泛舞台美术与戏剧视觉的含义去创造独特的演出语境。笔者以为这是本届会演最具有学术价值与艺术品位的演出，是视觉艺术与戏剧对话的探索方向，演出样式给予观众深度回味和思考，是给予空间语境创造者的提示和参照。
在当下，剧目创作从导演到舞美设计、制作团队的互联协作已经形成产业化业态，良好的协作关系往往能呈现好作品，闽剧《幻戏图》和《画网巾先生》就是这样团队呈现的佳作。
闽剧《幻戏图》得南宋李蒿的团扇画《骷髅幻戏图》所编傀儡戏的传奇故事，诡魅诗情画意的舞台由几块黑片随着剧情开合伸缩形成飘忽不定的画面，在幽暗的冥界和现实人间自由转换；舞台后区轻纱透过背景朦胧的江水，清淡的水珠聚散漂流伴随星月、文字点缀虚实飘忽不定的环境意味；舞台下面藏地灯反投出的光魂影，清幽幻化的舞台充满忧郁、空灵、写意之味。灯光高冷雅致，光影随戏丝滑转换若流云飘雾，光暗光启追戏踏韵，色暖色冷随音韵倾心入情，光影在轻纱上如幻影淡墨晕化得行云流水显露冥幽戏魂的境界，舞美与灯光默契共述800百年前悬丝戏傀儡艺人的生与死、人鬼情未了的魂梦诗篇；人物服装大气、造型高雅，霓裳飘逸融音乐幻化一曲美丽的悲情戏说。
闽剧《画网巾先生》以透纱附着诗书文字构成背景画面，纱幕后区可以有景物移动，上方一块由左至右向上斜切的刻满文字的石墙，边沿似地图边界蜿蜒的曲线形态隐喻清朝灭明疆土崩跌之势，再往后是屏幕依场次变换画面。舞台前区空旷并设道具辅以支点，右上方有些场景露出屋角，舞台口右侧一条网格从上落下，网格上附着大小不一的文字直至散落地面的装置物，整个舞台隐喻文弱书生“癫生”被清军所俘入狱剃发除冠，欲使其降清，但“癫生”狱中自画网巾以明志求死，飘落满地的文字寓意汉人儒生内心强韧的生命气节和忠孝精神的质感。这两台精彩的闽剧舞美给人留下梦幻、悠远、坚韧、儒雅的品位和壮美的气质。
《侯官女人》
闽剧《侯官女人》舞美出自本省青年设计师之手，也是本届会演中青年舞美设计师的亮点之一。戏剧描写侯官女人郑淑卿在夫君林则徐人生道路上对夫君的敬仰、关爱、理解、支持和情深意切的伴随，更是福州一代代心系国家，胸怀天下，开眼观变的侯官男人背后女性群体的典型代表。舞台脱离了戏曲舞美惯常套路，创造精简清新、干净大气的演出空间，应用六组提取自三坊七巷屋檐青瓦精雕巧构组合变换空间；边沿幕隐显福州软木画肌理，在不同场景点缀简扼道具（桌椅、书架、书信、荷叶……）能做到托剧境、提戏情、塑人物、烘气氛、扬戏魂的空间质感。
闽剧《侯官女人》的灯光设计更值得一书，灯光设计师是省内知名专家，其灯光对该剧舞美的视觉质感和剧情升华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全剧灯光铺色严谨，不显出红绿泛黄，惜色如玉，控光有节，注重人物内心语汇，色彩基调以灰蓝为主，稳、温、和、顺，格调清雅高冷寓意深远，是从戏剧内核发出的心光。
服装贴合人物性格，色彩温稳造型内敛，突出了侯官女人质朴、善良、聪慧、正义的气节。
福建芳华越剧院的两台戏《烟波迷月》《柳如是》传承了尹派越剧特色和戏曲空间的诗化意向。
越剧《烟波迷月》舞台演区两扇可以左右移动并可旋转的透空高屏风随演员的表演动作而平移旋转（用数控装置）形成景随戏移的空间意象；舞台后区高60cm横贯平台为后演区，结合上下吊景区分场景变换，与前区景片形成构图关系，戏末尾高潮各景片聚合散离的错位幻觉是戏剧动作内心外化的爆发；舞台景物取古建园林直线构图铺以灰白雅色，背景仅以一幅水烟袅袅清淡简朴的远景衬托全剧，景物的透、叠、转、移与越语音韵的情愫纠缠、缭绕回旋表现情景共鸣的悲情意蕴；灯光用色精致细腻，道具素色洗练突显越剧的雅韵气质。
《柳如是》
越剧《柳如是》如歌如泣地描写明末清初秦淮名姝柳如是为才、为情、为义、为节的情怀故事，舞美从人物内心如歌如泣诗情画意的心理构建空间，用简洁的几何符号与线条疏密来营造诗意的时空；舞台整体用灰白色铺染与黑色框架构件和圆洞门构成场景，背景灰绿底色透淡淡的竹叶或墨色垂柳，极简风格的道具突显越剧特有的清、冷、雅的戏韵质感，这是舞美设计从柳如是诗性的心象解构烟雨江南诗情画意的戏画诗景：
一场、拜访，半野清风竹影、椅案倚栏对圆门。
二场、婚船，朱色半弧示意水桥，移动木栏板随河流船行与歌队流动调度景随戏移。
三场、相约，太湖瘦石、绿树浮影流粉墙。
四场、变节，滴墨残荷浮、瘦石透冷光。
五场、失望，半遮圆洞门、凄府凉亭孤案独椅。
六场、唾弃，天降白联乱字逼人泣。
七场、追悔，孤石、独树雨纷纷，恨不尽雨未尽。
八场、无望，黑景重压心凄凉、苦泪潸潸、风雨吹灯梦。
尾声、殉身，白凌落，万般皆舍，奈何一个情字终了。舞美创造的诗境空间引人领略柳如是心碎意绝的悲情视觉景观。
两位省内知名舞美组合携手创作了高甲戏《冯谖与孟尝君》、歌仔戏（芗剧）《一代相国蔡新》、闽西汉剧《王景弘》、京剧《江海风流》、漳州布袋木偶戏《木兰花传奇》的舞台，是省内戏曲舞美创作最稳定的、高产的中坚力量。
高甲戏《冯谖与孟尝君》是战国时期冯谖投身辅佐孟尝君，却因孟尝君默许手下屠村泄愤杀害了冯谖母亲，冯谖与孟尝君决裂的故事。大气磅礴的舞台由八片250cm宽汉画砖图案条屏幕构成，分别于左右边幕和中间二道幕开合变换空间，背景天幕隐约显现汉画砖图案，舞台中区可左右移动平台结合装饰风格道具表现不同场景，后区60cm、200cm两层通台表演区与可以升降的无缝纱幕营造透与不透的氛围，舞台视觉虽极尽气力和材料手段装饰景物表面，但依然显露中规中矩的传统戏曲惯常形态和气质。灯光色彩鲜明，铺色突出重点，依剧情投射蓝、紫光增强情绪突出氛围，人物造型、服装化妆性格鲜明。特别注意的是全剧音效处理入戏，开场现实音对话幕后音的区分细腻，扩音清晰，能将乐队各声部乐器特色很好地还原出该剧音乐的气质。
另外，歌仔戏（芗剧）《一代相国蔡新》舞台空间干净大气，隐喻蔡新为匡正朝政社稷挺身力劝皇上的故事，红色方柱可左右移动，背景线描古画染色变化气氛，道具简洁陪衬单纯，灯光铺色大气明快。闽西汉剧《王景弘》讲述明代王景弘继承郑和通海路、阔海疆、结谊邦再下西洋之贡献。舞台以大屏幕为背景，辅简约中景结合横向移动平台变换场景，舞美视觉较好，结尾扬帆气势震撼。京剧《江海风流》舞台空间装饰风格的斜形景片寓意戏剧冲突的不稳定性，是戏曲样式设计老手之笔；平台立面绘画细密水纹图案，延续至横贯台口约10cm高水纹图案透雕形式与背景视频水纹叠加剪影造型的勾连表现闽海的特定语境，造型范式和语汇娴熟老道。
《魏侃夫》
闽西汉剧《魏侃夫》的舞美设计师为福建艺术职业学院中青年教师。这是值得关注的有视觉冲击力的舞美设计，全剧舞美以润物无声潜移默化地透露出悲情和富有诗意之美的品格，舞台用闽西特有的夯土城墙作为全剧的形象种子寓意魏侃夫为救黎民百姓带头筑城墙抵抗贼寇，因筑城而误被以违抗朝廷招剥皮处死之祸，剥皮流出的滚滚鲜血从老城墙缝隙中渗透出的红光意象和粗糙厚实的土夯城墙垒筑的精神丰碑寓意“剥皮公爹”的墙魂为一方百姓世代铭记的戏剧精神；舞美样式追求“秋日苍凉悲风"的悲壮抒情质感，用粗糙厚实土夯墙的意蕴构建语境空间，强化情绪对比和心灵外化，视觉色调把握灰、黄、蓝与戏剧高潮血脉奔涌的丹红形成强烈的反差，造型语汇力求粗糙、厚重、强烈、深沉的意象悠远绵长让人意犹未尽……
高甲戏《驯悍记》改编自莎士比亚经典剧作，轻喜剧风格，舞台中心双旋转圆弧形透景框架灵动地切割空间，背景设有开闭合门延续景深与纵向表演调度，边幕干净简约，前后片上方剪出传统屋脚形示意民宅，上下场门显示场次挂牌意趣横生，舞台简洁空灵与戏的喜剧动作有机勾连，移动穿插更迭随戏自由轮转。舞台灯光格调清雅，色彩明丽突显高甲戏韵特色。
《连家灯火》
京剧《连家灯火》讲述在党和政府帮助下，在党员干部带领下连家疍民搬迁上岸的故事。舞美的主体形象采用象征比拟手法，由五块可左右滑动的单薄“旧船板”结合视频影像构成，“旧船板”视为连家船民命运写照，也是表演环境的支点，视觉上力求让观众沉浸式体验剧中疍民的窘困、无奈、希望美好之情境与连家船民的命运产生共鸣与共情，体现一种囧、寡、灰的演出语境。
歌仔戏（芗剧）《新嫁娘》描写洞房花烛之夜，私塾先生赵天民含冤被缉拿流放，新嫁娘许婉玉抚老育幼，无奈与周货郎成亲，十二年后前夫赵天明案解归来与许婉玉互解“善与爱”的故事。舞美设计是我省青年女设计师，舞台整体显现清新淡雅的性格，主演区为斜平台，简练的装饰风格景物与若干半透明纱幕条屏组合空间，在背景天幕浅蓝水纹上绘饰山影，下投水影灯微波粼粼再现剧中环境，设计师如能进一步从戏剧内涵和社会底层小人物境遇视像挖掘舞台形象将会有更高的艺术突破和观演质感。
此外，其他剧目如：莆仙戏《陈文龙》《别妻图》，闽剧《门槛记》《九龙环》《亘古忠烈》《泥马渡康王》《斩郑恩》，高甲戏《开台新曲》《怒海孤忠》《阿旺的幸福生活》，四平戏《夺图奇缘》等，都有精彩的演出，展现出各自剧种的舞美特色。
二
四台木偶戏最有闽南特色和剧种魅力，其中晋江掌中木偶戏《一鹤“飞”》、泉州提线木偶戏《霍去病》的舞美最突出，舞美道具打破传统，观演视觉和质感上令人耳目一新。
《一鹤“飞”》
晋江掌中木偶戏《一鹤“飞”》舞美设计深谙掌中木偶表演特点和空间调度，舞台设计用心、大胆创新，景物道具夸张变形寓意深长，增强了偶剧特色和偶趣韵味符合人物表演、性格塑造、情节推进的需要；台口云形博古架形态贴合了剧情性格外貌更增添了形式美感，道具潘多拉宝盒象征着故事人物命运的开启和闭合，飘飞的羽毛象征着杨一鹤的命运轻如鸿毛；开场戏从右边夸大的潘多拉宝盒慢慢开启，剧中人物依次从盒内爬出来登场亮相都要照一照盒盖上的哈哈镜，镜中人物扭曲变形象征着未知命运和故事情节的神秘感和趣味性。夸张放大的景物和道具如：鸟笼象征着束缚和压迫，红烧鹅象征着牺牲和无奈，夸张的八抬大轿象征着剧中主角杨一鹤得意忘形但可怜渺小，同时暗示了即将面临的挑战和冒险；放大的圣旨长卷象征着皇权的威严和不可抗拒的皇令，杨一鹤在圣旨上爬上爬下对比出小人物的滑稽可笑；京城驿馆大厅上方“一鹤飞天”的大匾高挂和夸大的官椅象征对权力的渴望又显示杨一鹤身世的卑微，亦暗示了权力背后的凶险、孤独和虚幻；缩小比例的宝塔与放大尺寸羽毛把人物宿命形象外化预示杨一鹤宿命的归处，小木偶演绎的故事哲理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和现实的思考。全剧视频主题鲜明，图像放大与缩小、动与静的对比把握得当契合主题。
《霍去病》
泉州提线木偶戏《霍去病》舞台样式较新颖，摆脱了传统偶戏台框的约束，运用屏幕拓展视觉空间，但木偶表演空间被推得太远，基本处于大舞台中后区域，木偶脸部表情看不清楚，退远的空间限制了提线木偶的表演特色，如能将木偶演区向台口前移五米则观演关系最理想（包括《一鹤“飞”》在内）。其实观看木偶戏应该在台前近距离观看，观众才能清楚看到演员精巧细腻的手上功夫和木偶表情的精妙之美，《霍去病》充满舞台的视频图像包围着木偶表演空间，飘动的图像和色彩亮度像隔着精美漂亮的彩色大鱼缸观看小人戏。因此，《一鹤“飞”》舞美的夸张可爱更能贴近观众，可见省内青年设计师的实力和能量不可小觑。
这两台木偶戏灯光色彩浓烈，意味满满，把偶趣戏韵渲染得情深意切，童趣满满；木偶造型精妙、神情灵动、表演技艺精湛，是传递人性真谛的精灵。
另外，惠安布袋木偶戏《惠安张岳传》舞美设计手法虽陈旧些，但人物造型很生动，灯光照明用心，表演生动活泼。漳州布袋木偶戏《花木兰传奇》舞美置景、道具呈现较传统，然而木偶造型制作细腻严谨，表演灵动富有特色。
三
福建人民艺术剧院是全省唯一的话剧表演专业院团，本届会演奉献两台话剧《严复》《共饮一江水》展现了东南一隅的话剧景观。
《严复》
话剧《严复》讲述福州人严复思想人生演进的一生，舞台装置由六块机械升降平台构成，上下左右分隔表演空间。背景大屏幕演化场景，边幕以镜面延伸视效，六把椅子排列舞台两侧依剧情调度使用；舞台上方揭开沿幕暴露光体铺光染色，成像灯给予局部环境特色；视频图像选用恰当，视效处理适宜，实景、幻影、梦境、心境、动与静叠辍入戏，画面色调沉稳大气。
灯光给予了庞大空阔舞台的活力，虽然遮挡歌队演员的平台，高低错落的演区，分散错位的演员位置都给灯光设计留下创作难度，但灯光总体呈现顺畅，转换演区到位，既有写景叙事的亮光，又有梦境朦胧的微光，更有表达心域的暖光；全剧光效虽不追求明亮，而在昏暗、朦胧、微光中寻觅思想的心光，时而闪烁出人物觉醒的高光；切割成像灯点缀的形象到位，人物身影投在墙上的语汇贴切，光推进了情节转换连接了人物脉络，照亮了主题思想，全剧道具点缀精准，人物造型到位，服饰色彩体现时代风韵。
话剧《共饮一江水》讲述福建与咫尺相望的金门岛因为供水问题和两岸同胞亲情的故事。舞台背景以视频切割、叠化、推拉、摇移的镜头语汇组合各个场景，中区斜平台时开时合寓意两岸情状，舞台左右各有闽南民居建筑示意闽台同宗同源；投影灯在舞台地面和纱幕上映射的水波、船体、狂风、巨浪、阳光表现情绪；灯光区域切割，情节转换顺畅。音响设计主题鲜明，音乐素材编串到位，特别是主题钢琴音乐的重音和海浪声的混响具有东南沿海的闽音特点，音乐情感贴切人物心声，能推进情绪抒发和情感共鸣，是这次会演剧目中最有设计亮点的音响。人物化妆性格分明、年代变化自然。
《共饮一江水》从舞台设计、灯光、道具、服装、音响、化妆全部由福建人艺中青年骨干担当，证明了福建舞美人才仍然具有不可小觑的能量。福建人艺舞美队曾经是擎引福建舞美的旗手，在全省文艺院团的演出创作中各个专业都会有福建人艺舞美人员助力设计制作，如今在外省舞美团队的冲击和挤压下，仍凭自身力量逆袭创作实属难能可贵。
四
通过会演可以看出福建舞美的不足之处，与上一届相同，37台戏近三分之一剧目舞美创作是省外专家设计的，其余20多台剧目舞美也仅限于本省不足十位中青年舞美设计师之手，说明三年来中青年设计师队伍没有明显发展，与福建戏剧大省地位不相匹配，由此思考几个问题：
（一）创作思维和艺术视野的差异问题
从历届戏剧会演的舞美视角看，外请专家创作思维和艺术视野为本省舞美创作带来质的提高（舞美设计、灯光设计、服装设计、化妆设计），国家级院团或戏剧学院教授的设计学养、创作思维、艺术视野从不同层面影响和帮助了本省舞美创作的提高，也应该是本省中青年设计师们学习的标杆，福建远离全国艺术中心城市地处东南一隅，学术落差、信息落差和交流不畅是本省舞美的硬伤，虽然在信息时代，很容易从网络信息获取舞美创作资料、演出讯息、视频图像……但没有现场观摩和直接交流学习终不得要领和开阔视野，创作思维和理念仍然滞留于跟学与模仿状态，如果促进对外交流学习，相信爱拼会赢聪明的闽派舞美人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二）本省舞美人才梯队建设、引进与培养机制缺失问题
福建舞美人才梯队断层与人才培养缺失有关，曾经培养本省舞美人才的福建艺术职业学院因人才培养方向的调整，忽略了舞美专业建设、师资培养和人才引进，致使原来创校的舞美设计专业滞后于当下环艺、广告、漆艺、陶艺等后设专业的建设，近几年虽重新认识舞美专业对我省戏剧大省地位和演出行业的重要性，但人才培养和成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舞美专业建设重回正轨，希望有待时日热心舞台事业的学子能超越时代担当重任。
（三）理论、学术、交流问题
福建舞美从业人员重技术忽学术是久已之事，鲜有学术上的精进和理论总结。建议参与省外专业交流、研讨会议、观摩展览等多派送院团和院校舞美专业人员（舞美设计、灯光设计、服装设计等）外出参观学习与交流，也希望中青年设计师们每完成一个剧目创作之后能静下心来撰写心得和论文及研讨总结经验提高艺术水平，担起学术研究重任去比肩国内同行与时俱进。
（四）戏剧院团领导与导演的认知问题
当下，除省级院团外，各地剧团、民营剧团自身少有舞美团队，只在省级会演时才有可能聘请省内外舞美团队助力创作。省级院团编制内舞美团队大多数担任一些业务演出剧目、小型演出项目的舞美设计和制作，而参加全国会演、艺术节、戏剧节等重点剧目创作更多地选择外请舞美设计及省外舞美制作团队以确保“艺术质量”和争取奖项，反而促使本省院团舞美创作力量的衰弱。因此，艺术院团领导和导演要重视本土舞美创作团队艺术生命的延续与存活。
（五）创作团队组合问题
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剧目创作团队的组合是当下艺术创作的一种业态，好的方面是志同道合、理念相通、创作默契，能把艺术创作发挥到极致；而另一方面存在排他性，阻碍了本省舞美人才和制作力量的提高和发展，如何协调利益关系与自身发展问题还有待探索。
戏剧会演终于落幕，近一个月的观戏过程虽身心疲惫却精神焕发，戏梦美景依然幻化在脑海里，戏情角色依然飘忽在眼前，戏音曲韵依然缭绕在耳边。好戏是永远不会忘却的！相信会演激发的戏梦理想和创作种子已经埋下，希望好戏在福建戏剧的沃土上再获丰收！
本文发表于《福建艺术》2024年第1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