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版《牡丹亭》，确实年轻人爱看。舞台、服装、人物，都非常美。”3月5日下午，习近平总书记参加他所在的十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江苏代表团审议，为六百年守正创新、魅力依旧的昆曲“点赞”。
昆曲如兰，寄托着古老中国的芬芳诗意。而在江苏水墨长卷中，这抹“兰香”如一脉清溪，与“四大名著”的浩瀚江河悄然汇流。近日，江南时报记者专访江苏省苏州昆剧院副院长，一级演员、“梅花奖”得主周雪峰，探寻名著昆曲两相逢如何碰撞出“江苏火花”。
江苏省苏州昆剧院供图
记者：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瑰宝，“四大名著”的作者都曾在江苏烙印下深刻足迹，昆曲也从昆山千灯古镇走向世界舞台。回顾历史，二者在主题、情感、表现形式等方面有哪些紧密联系？
周雪峰：“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罗贯中和施耐庵都生活在元末明初时期。当时，戏曲舞台上已有很多以三国故事为题材的剧目，这些戏曲对三国人物和故事的演绎，为罗贯中创作《三国演义》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灵感来源。而《水浒传》中对英雄人物的塑造、对江湖义气等情感的渲染，与昆曲等戏曲中常表现的忠义、侠义等主题有相通之处，都体现了当时民间对于英雄与正义的追求。
在吴承恩生活的明代，昆曲迅速发展，呈现出蓬勃生命力。吴承恩创作的《西游记》充满了奇幻色彩和浪漫主义情怀，而舞台上的昆剧也常以其优美的曲调和富有想象力的表演，追求超越现实的艺术美感，展现出奇幻的神话世界和人物形象，两者都具有史诗般的浪漫张力。
曹雪芹出生于清代江南的钟鸣鼎食之家，适逢昆剧在江南极为盛行之时。世家大族的生活环境，让曹雪芹对昆剧耳濡目染，更将黛玉听曲《牡丹亭》、龄官擅演《钗钏记》等故事写进书中。此外，《红楼梦》中体现出的细腻、典雅、含蓄的审美趣味与昆剧高度契合，曹雪芹在创作中对人物情感、生活场景等的细腻描写，正如同昆剧表演一样，注重在细微之处展现艺术魅力，追求一种高雅的审美境界。
视觉中国供图
记者：“四大名著”是后世众多艺术“再创造”的灵感源泉。您认为，其对于昆曲的发展壮大有哪些影响？
周雪峰：“四大名著”内容丰富、故事精彩，为昆曲提供了取之不尽的题材来源与灵感富矿。昆剧创作者们将“四大名著”中的诸多情节搬上舞台，结合昆剧独特的表演形式创新“再演绎”。例如，取材于《三国演义》的《单刀会》《连环计》，在方寸舞台上真实再现三国时期的政治斗争与军事战争；以《水浒传》中武松故事为蓝本创作的《义侠记》，是一部尊古不泥古的经典传统之作……这些源于“四大名著”的剧目拓宽了昆剧的故事边界，丰富了昆剧的演出内容，使昆剧舞台更加精彩纷呈。
记者：结合艺术生涯与从业经历，请您谈谈当代江苏如何守正创新，推动昆山腔与名著韵交相辉映。
周雪峰：金圣叹曾说，林冲是“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的上上人物。2022年，苏州昆剧院创排了首部昆剧武戏大戏《林冲》，取材于《水浒传》中林冲雪夜上梁山的故事，还原这位好汉复杂而悲情的人生。
昆剧《林冲》，囊括《开篇》《遇暗》《设计》《遭陷》《生别》《贞拒》《行路》《夜奔》《尾声》九折精彩剧情，细腻描绘了林冲从遭遇陷害到逼上梁山的悲壮历程。这部剧不仅承载着昆曲艺术的深厚底蕴，更以独特的艺术手法和深刻的情感表达，重新诠释了英雄林冲的形象，为观众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双重盛宴。演出现场，观众们的目光都被台上青年演员的精彩演绎深深吸引，时而叹息，时而喝彩，以昆曲为径走进林冲的内心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林冲》作为第九届中国昆剧艺术节开幕大戏荣获优秀剧目奖，不仅入选江苏艺术基金2023年度资助项目，还在2024紫金文化艺术节、第五届中国苏州江南文化艺术·国际旅游节中上演，这让我们备受鼓舞。同时，作为2024年江苏戏曲名作高校巡演入选剧目，《林冲》走进江苏省10所高校，以现场导赏与演出相结合的形式，吸引青年学子了解“百戏之祖”的独特魅力。我也期盼着，淡雅柔美、水磨传情的昆曲，能滋润更多年轻人的心田。
视觉中国供图
记者：在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中，苏州昆剧院如何深挖文学名著富矿，持续弘扬江苏独特的昆曲艺术？
周雪峰：一是守正创新，打造艺术精品。在原有昆剧演出基础上，我们可以继续深入挖掘江苏历史故事、文化名人和名著中的经典片段，如打造实景版《红楼梦》，以《三言二拍》中发生在江苏地区的故事为蓝本，改编创作小剧场昆剧剧目等。
二是充分发挥苏州昆剧院入选全国旅游演艺精品名录、第二批江苏省示范小剧场和江苏省小剧场精品剧目的优势，持续开展剧场、厅堂、昆剧传习所“三位一体”的演出模式。近日，“美遇苏州·苏昆雅韵演出季”正式启幕，我们计划每月在剧场、厅堂演出经典大戏、折子戏，每周在传习所演出实景戏，力争将其打造成影响力强、受欢迎程度高的驻场品牌。此外，我们还将持续开展“来点艺术”街头艺术表演活动，让苏州市民和广大游客不进剧场也能尽享昆曲之美。
三是充分发挥品牌剧目的优势，以国内一流城市和有影响力的艺术节庆活动为重点目标，广泛开展全国巡演。去年恰逢青春版《牡丹亭》20周年，苏州昆剧院隆重举办“牡丹花开二十年——青春版《牡丹亭》20周年暨500场庆演系列活动”，全年在33座城市完成66场巡演，创造了苏州昆剧院剧目商演新纪录。今年，改编自巴金名著的昆剧《家》，以及《白罗衫》《邯郸记》均入选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即将开展全国巡演。在推动昆曲艺术的传承与发展中，我们旨在让更多观众领略到经典名剧名作的风采。
四是充分发挥昆曲作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优势，推动优秀传统文化“扬帆出海”。今年1月，苏州昆剧院赴比利时布鲁塞尔参加“欢乐春节·水韵江苏”对外文旅交流推广活动；2月赴奥地利维也纳参加“2025中国戏演出季”主题系列交流活动，开展《古老而充满活力的中国戏曲音乐》讲座……这些文化交流，有利于让昆曲这门古老的传统艺术走向世界，向世界人民讲好中国故事、江苏故事，真正打响“江南文化”品牌，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
江南时报记者 姬传涛 杨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