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在水槽里泛着油光，我盯着那圈顽固的污渍，手中的海绵机械地来回擦拭。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盖过了窗外的风声。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盘子，洗完后我就能点燃那支等待已久的香烟。
香烟夹在指间，我靠在厨房的窗边。玻璃上蒙着一层薄雾，我用食指在上面画出一条长长的线，从这头延伸到那头，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那条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仿佛真的通向某个未知的远方。
打火机的火苗蹿起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回头望去，窗台上那盆小紫菊在风中轻轻摇曳，紫色的花瓣上沾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这盆花是去年冬天买的，当时它蔫头耷脑地缩在花店的角落，像极了那时的我。
第一口烟吸入肺里，熟悉的苦涩在口腔蔓延。我眯起眼睛，看着烟雾在阳光下缓缓上升，消散。突然，玻璃上的那条线似乎动了一下，我凑近细看，发现水雾凝结的水珠正沿着那条线缓缓下滑，像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你也在哭吗？"我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玻璃。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让我想起那个下雪的夜晚。那天我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手里攥着一张被泪水浸湿的信纸。他说要离开，去寻找真正的自己。我问他那我怎么办，他说也许我该去找另一个我。
香烟燃到一半，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小紫菊在风中摇曳得更厉害了，紫色的花瓣轻轻颤动，像是在跳一支孤独的舞。我忽然想起那天在花店，老板说这种花很好养，只要一点阳光和水分就能活。我把它带回家后，每天都会和它说话，说那些无人倾听的心事。
烟雾缭绕中，我仿佛看见玻璃上的那条路真的延伸了出去，通向一个明亮的地方。那里有另一个我，她站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眼里没有阴霾。她朝我招手，说："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风吹起我的发丝，带着初春特有的凉意。我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半支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窗台上的小紫菊依然在笑，花瓣上的水珠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我伸手轻轻碰了碰它的叶子，它便轻轻摇晃，像是在点头。
水槽里的盘子已经干了，在阳光下泛着洁净的光。我拿起它，放进橱柜。转身时，看见玻璃上的那条路依然清晰，水珠还在缓缓下滑，像是时光的痕迹。
也许，是时候踏上那条路了。去找那个在阳光下微笑的自己，去找那个不会在深夜里独自抽烟的自己。我摸了摸小紫菊的花瓣，它依然在笑，像是在为我加油。
风吹进窗户，带来远方的气息。我站在窗前，看着那条通向阳光的路，第一次觉得，未来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