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以贵州省毕节市金沙县水井坎古煤窑址为背景虚构创作。

康熙初年秋,金沙县水井坎的煤窑洞口飘着硫磺味。矿工王大有攥着油灯钻进巷道,火把照亮岩壁上密布的煤层——这些乌黑的“石头”是附近二十八寨最值钱的银锭。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指甲抓挠岩壁的声响,抬头只见煤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锈蚀的铁轨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老张头!快看掌子面!”王大有对着洞口喊。

塌方的煤矸石堆后,老矿工张福的影子在火光中扭曲如虾米。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戳向岩壁某处:“这下面埋着前朝的镇水铜棺,万历年间李总管亲自立的碑。”话音未落,整条巷道的煤油灯同时熄灭,王大有感觉后颈汗毛倒竖——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抚过他的脊梁,那力度像是女人在梳理长发。

子夜,王大有蜷缩在矿工棚里烙饼。炭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土墙上,影子突然扭动着爬出屋外。他追出去时,只见月光下的水井坎像张巨口,井水翻涌着泡沫,水面浮沉着煤油灯残骸。更诡异的是,水中倒映出的不是他的面孔,而是个穿明代官服的男人,腰间挂着刻着“镇水司”的铜牌。

“你们在掘龙脉。”男人的声音从井底传来,王大有吓得跌坐在地。井水突然暴涨,将他冲进半空——等他挣扎着爬上岸时,发现所有矿工的床铺都浸泡在污水里,睡梦中的人影正对着虚空比划采煤动作,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着。

次日,张福带着十三个矿工下井。他们举着火把深入千米深的巷道,岩壁上的渗水突然变成血红色。在最深处,他们发现了半截坍塌的石碑,碑文赫然写着“玄武镇水,盗掘者死”。



“这是李总管的忌日。”张福颤抖着点燃三炷香,火苗却在触及石碑时诡异地向上飘。王大有突然听见岩层深处传来敲击声,像是有人用铁锹在凿煤,但所有人明明都在地面。当他转身时,看见张福的煤镐正悬在半空,镐尖滴落的不是煤渣,而是粘稠的黑色血液。

洪水在午夜暴发。王大有在洪流中抓住矿井口的铁链,亲眼看见张福和其他矿工化作黑影被吸入水中。他们的呼救声混着煤油灯的爆裂声,惊醒了沉睡的煤窑。无数煤块从地底升起,在空中拼凑成李总管的残缺面容——那个明朝官员的眼窝里,正涌动着沸腾的地下水。

“你们吃了多少代人的阳寿?”煤脸幽灵的声音让王大有肝胆俱裂。他想起祖父说过,水井坎的煤层下埋着七十二具矿工尸骨,每挖一吨煤就要用三升童男童女的血来祭祀。此刻那些冤魂正化作水蛇缠住矿井,将张福的煤镐刺进自己心口:“总管大人让我转告你们...地脉不是矿产...”

王大有成了唯一的幸存者。他在逃亡途中看见洪水冲垮的煤窑口,李总管的青铜棺椁浮出水面,棺盖上趴着只生满鳞片的巨爪。当晨曦穿透乌云时,整个水井坎变成了黑红色的湖泊,湖底隐约可见无数矿工的虚影在采煤,他们的身体正逐渐与煤块融为一体。

三个月后,有商队路过此地。他们说夜间能看见湖面漂浮着煤油灯,灯光下有人影在用铁锹挖煤,但走近时只听见水声隆隆。更离奇的是,那些被冲走的煤窑废墟上,新生的蕨类植物叶片上竟浮现出明代的官印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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