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贸易战和将制造业带回美国的努力,使其前任拜登政府的标志性成就之一《芯片与科学法案》面临危险。

这项由拜登总统于2022年签署的跨党派法案是华盛顿为振兴美国半导体产业而提出的52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765亿元)计划,其目标是减少美国对亚洲的依赖,因为这些微型零部件是现代经济的命脉,智能手机和导弹中都使用了这些零部件。

《芯片法案》已促使近4500亿美元的私营公司投资承诺在美国本土建厂,相当于政府每花费1美元,私营公司就会投资近10美元。即便如此,特朗普仍抱怨该计划浪费纳税人的钱。

特朗普3月4日在美国国会发表讲话时表示:“《芯片法案》太可怕了,我们拿出数千亿美元却毫无意义。议长先生,你们应该废除《芯片法案》,剩下的钱你应该用来减少债务或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特朗普认为,关税比补贴更能鼓励美国投资,而且进口关税还能为美国带来额外收入。特朗普已暗示,他将最早于4月对半导体征收新的进口税。

他认为,关税威胁促使全球最大的人工智能(AI)芯片制造商台积电决定在美国额外投资1000亿美元建设五座芯片工厂。而台积电表示,其在美国扩张的原因是巨大的市场需求。

《芯片法案》是什么?

该法案是美国在产业政策方面最大的举措之一。其中包括390亿美元的补助金以激励半导体制造业,以及110亿美元的研发资金。企业还可以获得高达750亿美元的贷款和贷款担保,尽管负责监管这些资金的美国商务部只使用了其中一小部分。几家大型芯片制造商选择不利用这些融资。

超过85%的拨款是在特朗普1月20日连任前敲定的,这些拨款涉及20家公司。但在拜登执政期间,实际拨款只有43亿美元。这是因为,随着企业达到谈判所要求的项目里程碑,这些奖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放,而工厂的建设则需要数年时间。

《芯片法案》还规定,制造业项目可享受25%的税收抵免,这对大多数企业而言,是该计划下它们能获得的最大联邦激励措施。相比之下,补助金通常只覆盖项目成本的10%~15%。这些政策工具旨在让在美国建厂与在亚洲建厂一样划算,因为亚洲受益于廉价劳动力和规模经济。

公司可以从《芯片法案》的税收抵免中申请的金额没有上限。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在2024年6月估计,这项抵免可能会使政府损失超过850亿美元的收入,是国会预算办公室最初预测的三倍多——这反映了该法案所刺激的巨额投资。

《芯片法案》的主要受益者是谁?

约75%的拨款资金将流向四家生产先进半导体的公司:英特尔、台积电、三星电子和美光科技。英特尔是最大的受益者,将获得79亿美元的拨款用于支持商业工厂,另外还有30亿美元的拨款用于生产军用芯片。

生产成熟芯片的公司也获得了资助,例如德州仪器(TI)和格罗方德(GF),以及建造封装工厂的公司。

美国商务部为半导体供应链中的小型企业拨出5亿美元,但在拜登离任前并未宣布该计划的任何奖励。

美国承诺投资最多的州包括亚利桑那州、俄亥俄州、纽约州和得克萨斯州。

《芯片法案》对美国半导体产业有何影响?

虽然《芯片法案》对纳税人的钱来看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对于半导体行业来说,这笔资金相对较少,因为单个公司一年就能花掉相当多的资金。例如,台积电预计2025年资本支出将达到420亿美元。

尽管如此,该法案还是产生了明显的影响。在《芯片法案》通过前后的几个月里,美国芯片工厂的建设支出猛增。即使是那些没有获得政府资助的企业也受益于美国的生态系统,该生态系统目前包括该行业的大公司。

这与几年前的情况大不相同,当时美国几乎没有生产世界上最先进的逻辑芯片——这些芯片是设备大脑的组成部分。拜登政府试图将这一份额提高到20%;特朗普在宣布台积电1000亿美元投资时表示,他的目标份额是40%。

为了达到这些水平,美国需要将企业的计划转变为真正的工厂。一些项目,如台积电在亚利桑那州的工厂,进展非常顺利。但另外两家大手笔投资的公司英特尔和三星却深陷财务困境,这可能会使他们的整体投资计划面临风险。

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SIA)2024年估计,到2032年,美国有望将其所有类型的芯片制造能力提高两倍,使其全球市场份额从目前的10%增至14%。该组织表示,如果没有《芯片法案》,美国的市场份额可能会缩减至8%。

与此同时,其他几十个国家/地区——尤其是中国大陆——也在大力推行半导体产业政策。中国大陆正试图加强其先进的芯片制造行业,同时也对成熟芯片进行大规模投资,并推出补贴政策,这引起了美国官员的警惕。

特朗普能成功废除《芯片法案》吗?

《芯片法案》在国会获得广泛支持,两党一致通过。许多共和党控制的国会选区都被选为获得资助的工厂所在地。考虑到民主党在众议院的微弱优势,加上参议院民主党人可能会动用阻挠议事的手段,即要求无休止的辩论来阻挠立法,全面废除该法案在政治面临困难。

如果废除该法案的可能性不大,共和党可能会试图撤销他们认为不合适的条款,例如有利于劳工的规定或环境要求。

参与该法案谈判的美国参议院民主党领袖Chuck Schumer预测,特朗普的要求将会失败,而美国共和党主要支持者、参议员Todd Young则对特朗普的言论感到惊讶,并表示他预计美国政府将继续运行该计划。

Chuck Schumer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芯片法案》“对于美国在科技领域、人工智能领域领先世界以及将高薪制造业工作岗位带回美国至关重要”。

Chuck Schumer表示,许多工厂在建已带来好处,一些工厂已经拿到资金,但如果特朗普成功取消资金,这些项目可能会面临风险。他补充道:“这就是它得到美国两党支持的原因,我相信参议院中绝大多数人都希望保留它。”

美国财政委员会主席Mike Crapo参议员表示,他愿意对《芯片法案》进行一些调整,但反对全面废除。

Todd Young称该法案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成功之一”,并表示在承诺支持提名特朗普内阁候选人之前,他已在公开和私下得到了特朗普内阁提名人保证,他们将执行《芯片法案》。他表示,“我期望政府会继续支持这项供应链弹性和国家安全计划,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需要转向不同的模式,我对此持开放态度。”

美国亚利桑那州民主党参议员Mark Kelly表示,他将密切关注特朗普政府实施该法案的工作,确保不会扣留任何资金。台积电和英特尔在《芯片法案》的支持下计划在亚利桑那州建立多家工厂。

特朗普政府还会以其他方式破坏《芯片法案》吗?

特朗普呼吁废除该法案之前,美国现任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Howard Lutnick)——他现在负责监督芯片法案的实施——在公开和私下场合都表达了对该计划的支持。

Michael Grimes曾是摩根士丹利银行家,现在他正领导一个团队,负责削减特朗普政府领导下的美国商务部的《芯片法案》办公室员工。特朗普政府只打算在该办公室保留5名试用期员工,但由于其他人员的抵制,这一数字上升到22人,最终将保留14%的原班人马。

《芯片法案》办公室下的外部和政府事务团队以及其战略部门的政策顾问已被解雇。幸运的是,负责《芯片法案》拨款的工作人员似乎仍在原职,因此仍然有机会履行已经签署的合同。

不过,卢特尼克仍然没有兑现现有合同的承诺,目前正在审查计划中的投资。重新协商金额或与之挂钩的基准,将是企业希望避免的沉重负担。

为了迎接卢特尼克的到来,《芯片法案》的工作人员开始准备一份清单,列出了可以对申请流程和最终协议做出的改良性的改变。他们的想法是,取消大型工厂设立托儿设施等要求,可以让特朗普政府在不严重扰乱资金分配的情况下实施计划。

还有更激进的选择。《芯片法案》合同条款允许政府在某些情况下暂停支付甚至收回资金。一些公司担心这些规则给了联邦官员太多的自由来调整他们的交易。

但即使卢特尼克改变了个别协议,特朗普政府在法律上仍有义务使用国会为《芯片法案》拨款的资金。美国政府已经在2026财政年度拨款390亿美元用于制造业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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