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文化 素帛流芳
谈“长江流域精品文物绘画展”的重要价值和意义
□ 衡正安
青藏高原雪山上的滴滴雪水，汇聚成一条叫纳钦曲的小溪，缓缓地向北流去，这就是长江最初的模样，当这条河流到葫芦湖附近的时候，突然折向东方，这段河被称为沱沱河，它是长江真正的源头。从此，它一路向东，蜿蜒曲折上万里，流经青海省、西藏自治区、四川省、云南省、重庆市、湖北省、湖南省、江西省、安徽省、江苏省、上海市等11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其所蕴含的历史文化上下越万年，经历了旧石器到铁器时代，与黄河一起成为华夏文明的母亲河。作为江苏艺术资金资助项目“长江文明 万里流韵——长江流域精品文物绘画展”如今展出，汇聚了嵇亚林、白鹤、张明惠、唐明丽、卢山、田騉6位艺术家的70余件书画作品，以长江流域19个省（自治区、直辖市）、60多个文化遗址，50多家文博单位的150多件代表性文物为题材，在缣帛和素卷上为我们展现了辉煌的长江文明，掀开了新时代华美的长江文化篇章。
本次展览，虽然是一个画展，但其价值和意义远远超过艺术的范畴，主要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象征意义。本次画展是长江流域出土的重要文物的艺术再现，是一部连续的长江文明史。画家在重点表现巴蜀文化、荆楚文化、吴越文化的同时，横向以长江为主线，逆流而上先画下游的崧泽文化，再画良渚文化、马家窑文化和齐家文化等出土的重要文物；纵向以五千年中华文化为时间跨度，以新石器时代为时间轴，贯穿于夏商周三代、秦汉等重要的历史节点，选择有代表性、有特色的精品文物，以及国宝级的文物为表现对象，既表达了文物绘画创作的连续性，也象征着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从未断裂的不断赓续。我们知道，长江流域出土的文物再多、再美都不可能同时展出，更不可能以物理的形式呈现。而绘画是可以做到的，它不仅能够将精品文物艺术汇聚一堂，寓意着中华文明在数千年的发展中，在极为丰富的文化类型中呈现出的一种连续、统一的象征，也强化了长江作为全流域文明，在中华文化主体性中所具有的文明的符号性和标志性。
二是社会意义。书画艺术当然也有社会意义，它如果再和几千年、几十个地域、不同历史时期的精品文物结合起来，那么它的社会意义就更大，远远超出了绘画的本身。首先，人们在观赏这些文物绘画的同时，还能获得不同时期、不同文化层珍贵文物的历史流变和文物知识，这些文物大多是不同地域的、稀有的、丰富的，创造性地将其与观众同处一个空间，进行展示、交流和对话，解决了大批文物特别是珍贵文物展览和交流的困难。同时，还能激发观者对这些充满故事、有着厚重历史的文物的前世今生作进一步了解，增强国人的民族自豪感、文化自豪感，进而对长江文明在中华文化起源上的重要价值和意义，产生探究和追问。
三是文化价值。我们看到，长江文化不仅涵盖了我国东西1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浸润了18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且还经历了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这几乎是一部完整的中华文化发展简史。那些三星堆文化、金沙文化、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不仅见证了中华文化的连续性、统一性，更诉说着中华文化的古老和辉煌。那些璀璨夺目的陶器、玉器、青铜器、金器、漆器、石刻、砖雕，以最初的文明形态转变为地下文物，在重见天日的今天，又以绘画的形式和我们见面，这是艺术的再现，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让我们从绘画艺术的角度观赏我们的文物、欣赏我们的艺术，体现了我们古老华夏文明的博大精深。
四是艺术价值。这是一次绘画艺术展，汇聚了6位江苏老中青书画英才。其中，有老艺术家，也有中年艺术骨干，更有崭露头角的艺术新锐，他们有着科班的艺术背景，取得了不俗的艺术成绩，可见这个展览的艺术性一定不低。然而，我为什么不先介绍这次展览的艺术性，将其放在最后？因为真正的艺术其价值一定在艺术之外，超出艺术价值或者令人淡化、甚至忘记其艺术价值的艺术才是最高的艺术，这在艺术史上是有很多先例的，在这里不加赘述。我们清楚地看到，该项目从一开始策划就确定了它不仅仅是一个绘画活动，也不仅仅是一个艺术项目，它具有厚重、丰富、精彩的文化价值，或许也正是它获得艺术基金资助的重要原因之一。当然，它的艺术性也不能小觑，首先，这种创意就我的认知来看属于首创，它将艺术、历史和科学贯穿起来，具有了立体的文化价值。其次，在中国绘画创作种类上如山水、花鸟、鱼虫、人物等，拓展了以文物为表现对象的新题材，从而在创作手法如文物的造型、纹饰镌刻、色彩融合等方面都有着新的挑战和创新的探索，为中国画的创作开辟了一条新路。不管是工笔还是写意抑或兼工带写，都表现出画家们的独特视角和艺术表现力，在尊重实物的基础上、在具象和抽象之间，都表现出艺术家深厚的功力和独特的艺术感受。还克服了没有前人作借鉴的冷僻，造型奇特多变背后的工艺复杂，以及材质器型多样等创作上的困难，创新了文物绘画独特的表现手法，是一种全新的具有探索性的再次艺术创作。
每当我走过南京博物院门口，都会想起李白那句充满哲理的诗句“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是啊，长江流域这些文物瑰宝，曾经对视着古人的目光，如今也对视着我们的目光。今天，我们的艺术家们又以艺术的目光创作了它们，以艺术的形式展示着它们，让文物与这种新的艺术题材和我们一起走向未来，流芳后代。
（作者系江苏省文史研究馆馆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一级美术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