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讯 前不久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李孝轩呼吁,加强监管、严厉打击教育类App违法运营行为,建立“黑白名单”制度。提议一出,不止网友“沸腾”,彼时正就青少年成长问题接受记者采访的南京师范大学中国法治现代化研究院研究员李谦,也一拍大腿、挺直身板:“当过度商业化侵蚀未成年人‘触网健康’,内容分级与伦理审查机制亟待建立!”他同时直言,眼下App市场远不止“侵蚀健康”一类问题。既如此,市面上的教育类App怎么了?
图源 视觉中国 3月14日下午,南京一所中学门外,正等待初二孩子放学的家长严女士向记者展示了手机里的教育类App,仅搜题类App就有3个。提及同类型App为何安装多个,她笑得有些无奈:“有些题用不同App搜出来,答案不一样!保险起见,我有时都搜两遍。”
近年来,随着在线教育快速发展,教育类App逐渐成为家长和学生学习的重要辅具。对不少家长来说,作业批改类App是解放脑力的“神器”——手机一扫,一整页做完的题目就会自动判断对错。
“我本身是下岗再就业职工,有些题目辅导不了,加上周围家长大都比较依赖App批改,所以会去询问其他家长包括老师哪些App靠谱。”周五下午,陆续嘈杂起来的街巷里,严女士不由得提高音量:“大家都说好用的,肯定要下。但即便这些App也并非万能,所以还会多下两个试试。”其中,就有被她“抓包”发现问题的。
去年底,严女士卸载了一款名为“作业搜题帮”的App,原因是“答案驴唇不对马嘴”。她在给孩子检查作业时输入过一道数学题,汽车距离南京还有120千米,最高限速是100千米每小时,问从此处到南京至少还有多少时间?App计算出结果为1.2小时后,又附加了一句完全多余的错误信息,“由于时间通常以整数小时计算,所以至少需要2小时”。“我都能看出的错误,得是多大的‘坑’!”严女士责备的同时,扔下一句“真该管管”。
记者“扫街”随机采访的13位家长中,7人反映近期使用过的教育App存在一定的知识性错误。而手机端,在应用商城里检索“作业批改类App”时不难发现,不少软件都宣称接入DeepSeek大模型。“我理解,提示接入DeepSeek是为了说明可靠性,但事实上,仍然有些‘AI搜题’主打一个‘已读乱答’!”有家长吐槽,尤其语文作业批改错误率更高,“比如文言文翻译,有些句子即使是AI,也不能做到完全正确”。
调查中,内容低质仅是一类现存问题,收费混乱、售后缺位同样困扰着市场。
“刚背了十组单词,就要开始收费,充值一个月的会员竟要99元。”正念大学三年级的赵之淇最近下载了一款名为“单词鸭”的背单词App,发现刚“闯”十关“体力值”便耗尽了,需要充值才能继续背单词。随后,他便卸载了这款App。“但很多手机上,点击付费就会跳转至微信或支付宝支付界面,一旦开启免密支付功能,这些钱想再追回几乎没有可能。”赵之淇说,他就曾提醒自己4岁的小侄子,在用父母手机里的教育App看早教类动画片时,千万别点击任何弹窗信息,“毕竟听说过一旦误触消费,这类App后续客服反馈慢、退费难”。
此外,隐私安全危机也是难以根除的隐患。“骚扰电话一天甚至能接到三四个,哪怕注销账号都没用。”家长仇晓伟最近饱受某款评分量多达上百万的热门教辅App销售电话骚扰,抱怨产品推销怎么都甩不掉。记者下载了这款App,进入软件立即弹出一份“零元冲刺包”优惠信息,如果点击收下,会自动跳转到微信添加好友界面,添加所谓的“专属福利官”。距离登录App不到3分钟,记者便接到了来自App客服的电话,开始推销课程与学习资料。
“家长需要教辅App,是因为它能一定程度解放脑力、提高效率、解答疑难。”仇晓伟直言,教育类和有教育功能的App必然有其存在价值,不能“一禁了之”,但运营方也不能循着商机“一哄而上”变成家长负担,“我们期待的是更加合理的秩序”。
诚然,调查中记者也发现,相较3到5年前,教育类App总体已有不小的改观,野蛮生长的态势有所遏制,社会各界也在持续关注相关问题,例如2019年,教育部办公厅印发《教育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备案管理办法》,要求对教育移动应用展开备案,并向社会公众提供备案信息查询。但是,问题仍然存在——
网友截屏 近期,国家网信办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个人信息保护法》《网络数据安全管理条例》《App违法违规收集使用个人信息行为认定方法》等法律法规,查处82款违法违规App(含小程序),其中不乏“单词帮”“小猿搜题”等教育类App。截至发稿前,记者登录“单词帮”App发现,该软件仍未增加有效用户注销功能设置。此外,国家计算机病毒应急处理中心近期通过互联网监测也发现,15款移动应用存在隐私不合规行为,其中,“速题库”App被查出“个人信息处理者向其他个人信息处理者提供其处理的个人信息的,未向个人告知接收方的名称或者姓名、联系方式、处理目的、处理方式和个人信息的种类,并取得个人的单独同意”。
“所以,尽管近年来经过整治,App大环境不断向好,但还是应该构建‘个人信息分类分级收集标准体系’,按年龄、年级等因素,仅允许App运营方收集与学习功能直接相关的必要信息(如学段),严格限制收集敏感个人信息。”在李谦看来,未成年人信息收集相对敏感,务必进一步优化“监护人知情同意机制”。如果一定要收集不满特定年龄的未成年人信息,可通过“双重核验”,促使监护人及时履行义务,保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
“与此同时,提高教育类App准入门槛迫在眉睫。”李谦呼吁,进一步加强备案监管,并用数字水印技术,强化对App合成内容的风险防控,降低合成内容对未成年人社会认知等方面误导的隐患,同时可在教育类App特定位置设立“一键举报”板块,明确监管部门处理举报的法律程序,督促其及时反馈处理结果。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李睿哲 程晓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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