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夏,冀东平原的麦穗正在抽浆。日本关东军第881部队的濑谷小队穿行在遵化县的山坳里,腐臭的硝烟味混着槐花香钻进鼻腔,濑谷启小队长不由得想起了京都岚山飘落的樱花。
忽然,麦田深处闪过一抹刺眼的红——那是新娘嫁衣的颜色,在青绿色的华北乡村里显得格外扎眼。新郎胸前的红花还带着露水,新娘绣着并蒂莲的盖头滑落在泥地里。两个年轻人像受惊的鹌鹑般紧紧依偎,新郎的眼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上等兵山田忽然大笑起来:"读书人!"他的刺刀挑开新郎的中山装,露出胸口尚未结痂的鞭痕。当士兵们撕开新娘的嫁衣时,濑谷启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系着红绳铃铛,那是华北婚俗中的"同心铃"。
一对小夫妻
这一对新婚的小夫妻为何出现在这里?濑谷启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日军进村扫荡的其他部队将他们逼到了这里,不巧的是他们又撞见了濑谷小队。这对正在举行婚礼的小夫妻被日军撞见,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折磨和苦难。
两三个日本兵将新娘的新衣扯下丢在一边,又将哭得声嘶力竭的她拖到麦田里,小队的15名日本兵当着新郎的面将她轮番糟蹋。新郎被绑在麦地边的一棵杨树上,他眼睁睁地看着新娘受辱,他骂得声音都嘶哑了,却对日军的暴行无能为力
新郎的嘶吼声渐渐微弱,他的牙齿深深咬进下唇,鲜血顺着脖颈流进青布长衫。山田的军刀落下时,那颗滚动的头颅恰好停在新娘脚边,死不瞑目的眼睛倒映着妻子最后的容颜。
新兵小林颤抖的刺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濒死的新娘突然抓住刀刃,鲜血顺着刀槽滴落在稻田里,在龟裂的土地上绽开暗红的花。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拜堂时染的凤仙花汁,此刻却与自己的血肉混作一团。
当濑谷启的军刀第三次砍进新娘的脖颈时,飞溅的鲜血在夕阳下划出诡异的弧线。那些温热的血珠落在士兵们的绑腿上,很快凝结成褐色的痂。濑谷小队离开时,晚风卷起破碎的红盖头,像片凋零的枫叶挂在刺刀尖上……
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第十个春天,濑谷启透过铁窗看到杏花开了。那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变成京都的樱花树,每片飘落的花瓣都化作血淋淋的人脸。1956年的特赦大会上,当中国法官念出"濑谷启"时,濑谷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三十年后,濑谷启跪在抚顺战犯管理所遗址的大门前,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那对新人突然走到了眼前。新郎的眼镜框空荡荡的,新娘的脖颈还在渗血,他们手腕的红绳铃铛在风中叮当作响。
道歉
濑谷拼命磕头谢罪,说出了三十年后的第一句对不起:“我杀害了无辜的小夫妻,我对不起他们,我愿意用后半生病痛的折磨来赎罪。这句对不起,请接受!
濑谷说出了这一句对不起,他的这句道歉来得实在太晚了。
尾声:2001年,马兰峪村民在修水渠时挖出两具相拥的白骨。女性遗骨的手掌骨间嵌着半截刺刀碎片,男性颅骨第三颈椎处留有整齐的斜切面。在陈列日军罪行的纪念馆里,玻璃柜中褪色的红嫁衣与生锈的32式军刀静静相对,衣襟上的并蒂莲在时光中倔强地绽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