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梅斯少尉大萧条时期出生于美国最贫穷的西维吉尼亚州,他的父亲没上过学,他的一生几乎就是在带着全家不停地从一-个小镇流浪到另--个小镇找工作中度过的,无论收入多么微薄的工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因为根本就没有选择,山姆.梅斯也根本没有学校可读,一九三九年,年仅十五岁的山姆.梅斯听说征兵来者不拒就立即报名了,正好赶上巴顿将军在组建坦克连,他成为一名坦克兵,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山姆.梅斯的部队抵达距比利时小镇巴斯托涅西北,德国就发动阿登战役,一天之内配备十七辆坦克的部队就只剩下两辆,刚因行为不检刚被降职为下士梅斯因坦克被击中,变成一名步兵继续作战了数天,表现得体力过人、精力充沛,不知疲倦,而且头脑灵活,反应敏捷。



一九五O年,山姆.梅斯加入第二师第三十八坦克连,在洛东江战役中身受重伤,背上中了七十八块弹片,伤好回到部队成为第七排的排长,十一月初随着第二师北上,山姆.梅斯率领几辆坦克和一些步兵走在第二师的最前面,进入平壤以北后只遇到一些北韩士兵,坦克的强大火力轻易压制了北韩士兵,俘获了八人,己方只有一人受伤,在包扎伤员之后,梅斯留下几个人在茅屋里照顾伤员,继续按原定计划北进,阿登的严寒令人无法忍受,但只要撑过夜间,寒冷就会消散,但是在韩国冬天持续时间更长,对人的折磨也绝非阿登所能比拟,越逼近清川江,气温越在下降。



有时坦克履带会直接冻结在地面上,只能用后面的坦克推,除偶尔出现的小规模交火便是死一般的宁静,梅斯保持在阿登战役中学会的谨慎,从不相信没有亲眼验证过的东西,不祥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翻过几座山后来到一座干涸河床上的桥梁,上桥后,梅斯发现这一个开阔的深谷,峡谷中密密麻麻生长不高不矮的松树,这是一个绝佳的伏击战场,这时山间响起--种奇特的音乐,梅斯命令所有的坦克关闭发动机,聆听萦绕于整座山谷的异样声音,按计划应该沿原路返回,当梅斯回到关押北韩俘虏的茅屋时,一名战俘正在逃走被打死,搜查尸体时发现北韩军服底下还有--套中国军服,其他俘虏异口同声地说那个是中国人,当天稍晚梅斯上报情报人员,但是没有人对他的情报有兴趣。



随着部队持续向北,各部队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大,每个团之间,每个营之间,甚至每个排之间都被分割开来了,根本无法集成严密的防御线,周围的群山似乎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连长吉姆●辛顿上尉心情很沮丧,他认为麦克阿瑟根本就不了解韩国环境有多么艰苦,连续几天没有敌人的踪迹让他无法入睡,不知睡觉时到底要不要穿靴子,他的炮兵前方观测员保罗.奥多中尉经常搭乘一架小型侦察机飞行三四个小时,却找不到丝毫踪迹,但奥多坚信中国军队就在附近,十一月二十日,大雾降低侦察机的能见度,整个第二师挤在一条狭窄的小路,路面崎岖不平,蜿蜒曲折,到处是急转弯,已和第八集团军完全分散。



第二师情报处处长瑞夫.佛斯特中校,总觉得身边好像有人紧盯着自己,等待适当的时机给他重重一击,但师长却不像他那么担心,瑞夫.佛斯特中校的直觉是对的,中国军队在一个月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三十万大军开进朝鲜摆好阵势,三十个师组成的伏击大军在耐心等待美进入包围圈,十一月末,梅斯带领五辆坦克掩护第三十八团第三营在第二师右翼行进,他们来到一个只有十五间茅屋的小村子,梅斯把坦克布置在最有利的位置,十一月二十五日,麦克阿瑟正在收音机里慷慨激昂地承诺战争将在圣诞节结束时,中国军队发起潮水般的攻势,杀声震耳欲聋,防卫侧翼的南韩军队在第一轮攻击刚开始就被击溃,逃得无影无踪,中国军队不费吹灰之力绕到美军背后切断其退路。



美军从未想到有这样的进攻方式,那一夜,整个第八集团军都处于混乱不堪的慌忙撤退中,山姆.梅斯这一夜正好脱下了战靴钻进了毛毯,凌晨零点十分,中国军队的白磷弹打到阵地上,山姆.梅斯--把抓起靴子,穿着袜子跳进坦克,村里的人在黑暗中四散奔跑,坦克和其他车辆纷纷启动向南行驶,山姆.梅斯用瞄准器扫视着前面的一座小山,看到五十人排成一列正沿着山脊的一条狭窄的小路下行,山路极为陡峭,这些人要互相搀扶才能保持平衡,接近山脚时,梅斯大声问是美国兵吗?如果是,就喊话,见对方没有应答,梅斯下令射击,打退了三次进攻,战斗结束后,梅斯三辆坦克中有一辆被摧毁,大部分的人都受了伤。



破晓时,他们发现山脚下躺着一些尸体,梅斯检查了尸体。这些人身材略为魁梧,手持美式武器,行军包整洁一致,明显是一支纪律严明、非常专业的军队,于是梅斯决定向西撤退,第二天结束时来到古姜洞村,途中捡到两辆被遗弃的坦克,还遇到第三十八团六十五名神色失常的步兵纷纷爬上坦克,梅斯很不喜欢,因为这会限制他的视野及炮塔的转动,但也没办法,一名军官请求躲在坦克里,尽管坦克里多一个人会很难受,梅斯还是同意了,每辆坦克大约坐着十五个人以两哩的时速开进古姜洞村时,突然间,枪声四起,每栋房子似乎都有武器朝他们开火,在这生死抉择的时刻,梅斯命令坦克驾驶员全速冲过村庄,并转动炮塔还击,尽管他知道坐在上面的人就会掉下去。



透过嘹望孔,梅斯能听到步兵跌落的惨叫声,坦克以十二哩的速度前进,大多数人掉下去都不可能保住性命,有些人没跌死,也被后面跟上的坦克辗死,第二天清晨,梅斯走出炮塔,发现坦克上布满鲜红的血,还夹杂着牢牢地冻结在一起的碎肉和脑浆,两、三分钟的伏击让梅斯永生难忘,五十年后梅斯的脑海里还想起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和被鲜血染红的坦克,在接下来的两个晚上梅斯一直在交火,直到二十九日,他才撤到军隅里,好几个礼拜没阖眼梅斯清楚地记得在阿登战役最激烈的时候他被困在在巴斯托涅时仍坚信有人正赶来营救自己,那时的后勤补给非常充分,防守火力也非常有效,现在与那时完全不同,军隅里这时一片狼藉。



从战场幸存的士兵在零下二十度气温下挨饿受冻,梅斯却见到第三十八团团长乔治.派普洛上校悠闲地躺在师部舒适的行军床上睡觉,师长凯泽早已被中国人吓得不知所措躲了起来,部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副师长史莱登.布莱德雷准将只能出来主持,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重新组织,手下那些本应指挥作战的指挥官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他不知道中国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也没人知道该走哪条路,中国人正步步进逼,整个师现在岌发可危,他的上司,软弱无能的第九军库尔特早就慌成一团,他对战场发生的事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对东京发来的过时命令唯唯诺诺,军隅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愈发逼近的中国人正在切断美国人的退路。



而他在最攸关生死的那几个小时里不知所措,不知怎么面对这场大灾难,过了很久才决定让军部向南撤到平壤,很多部下戏称库尔特少将为「胆小鬼约翰」,一个月后库尔特成为第--个被解职的军长,他的上司也好不了多少,在中国军队进攻的三天后麦克阿瑟还拒绝承认是他把美国士兵引向灾难,但战局的发展终于迫使其在二十九日下令撤退,库尔特才下令第二师向位于军隅里以南约十哩的顺天撤退,为保证这条路畅通无阻,库尔特决定派出土耳其旅向北接应,库尔特对土耳其人的作战能力一无所知,但在他眼里似乎是勇猛武士,于是把土耳其旅当作预备队在战争最关键的时刻派出这支奇兵。



但事实证明这是支不堪一击的部队,刚遇到中国军队就一触即溃,南下通道上到处散落着土耳其旅的废弃车辆,第二十三团团长保罗.佛里曼报告说:土耳其人根本就无心恋战,他们只是来看-一眼战况,然后便四处窜逃,凯泽只能告诉上司不可能南下撤回顺天了,请求改走其他道路,库尔特苦思了整整四天也毫无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迁移到更安全的地方逃离战场,而中国军队的六个师正步步逼近,等不到答覆的凯泽已清楚意识到手下的三个团中有两已崩溃,唯一的选择是向西撤到安州,但没人知道这条路是否畅通,凯泽乘坐吉普车到西边几哩外的军部,但库,尔特跑了,回来由于路上拥挤不堪而改搭轻型侦察机,从飞机上俯视看到路上挤满了南行的人,意识到这可能是中国的大部队,回到军隅里更加焦急,留给他们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晚上八点,中国军队逼近师部三百码,迫击炮弹开始落在附近,很多军官其实想向西撤退,凯泽再度打电话给军部,请求撤往西边的安州,但再次遭到拒绝。因此凯泽召集全师高级军官,告诉他们在破晓时分向顺天方向突围,没有--个高级军官对这个决定感到高兴,他们都知道南下的路很窄,两边都是高地,又被车辆塞得水泄不通,但别无选择,只能服从命令,早上,为全师开道的第二工兵营先行出发,笨重的大型设备行军速度慢得令人窒息,凯泽师长亲自命令辛顿率领第三十八坦克连全部坦克集中到整个队伍的最前面向南突围,凯泽问辛顿:在前方大约两百到四百码的路上,有--些我们自己设下的路障,你觉得能通过吗?,辛顿回答:没问题,将军。



梅斯率领五辆坦克走在最前方,辛顿乘坐的吉普车跟在后面,然后是更多的坦克和装载步兵的大卡车,他们才沿着公路行驶几百码,辛顿的手腕就中了弹,于是把指挥权交给梅斯,命令他向南杀出一条路,梅斯很快发现路障不止四百码,这条路太窄了,哪怕是--辆坏损的坦克或倾覆卡车都足以堵塞整条公路,中国军队又同时在两侧开火,他只能在山顶的猛烈火力下走走停停,走了四分之一哩就遇到一-辆被遗弃的M-39装甲车堵在路中间,坦克根本推不到,第三十八团的查理.希斯中尉爬上装甲车松开履带,才让坦克把这辆M-39装甲车挤到路边,跑回时美国轰炸机扔下的火箭弹落在附近爆炸,他眼部受伤什么都看不见了,车队拐过一个急转弯后,前方大约三哩的一段大约五百码的道路两侧是陡峭的山崖,极为狭窄,只要击毁一两辆车美国人就插翅难飞了。



山口堆满了一天前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土耳其人废弃的吉普车和两吨半的卡车,几乎堵塞了原本就不宽敞的公路,梅斯很愤怒,这些残骸扔在这里很久了,却没有一个人提到这件事,军里的侦察机为什么不自己侦察一下呢?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这些车辆推到公路边,幸运的是中国人这时还没进入道路两侧阵地,他顺利清除了约莫三、四十辆军车,通过山口后一大批中国军队才赶在那里,但他无法把信息传回师部,坦克里的无线电无法联络到师部,各部队、各指挥官之间的通讯已经瘫痪,驶到山口南边,一名上校跑过来要坦克回去,但梅斯拒绝了,他注意到穿过山口的队伍越来越稀疏,山口上方的火力也越来越猛烈,从山口方向活着冲出来的士兵已彻底崩溃,分不出哪个已经死亡,哪个只是受伤,哪个只是暂时的瘫痪,虽然肢体还能活动,但意识已彻底崩溃。



从军隅里到顺天这段六哩长的路段,美军送给它--个特殊的名字:长手套,一辆车被击中之后,马上会挡住其他车辆的路线,有士兵试图移走这辆车时中国人的火力立刻就会落在他身上,他受伤横卧在道路中央,后面跟上来的车辆就辗过他们,驾驶员只要犹豫下马上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很多部队在穿过长手套的过程中开始四散奔逃,溃不成军,整个师指挥体系和阶级制度彻底崩溃,第九团情报科长琼斯乘坐的吉普车最早中弹,他也负伤,他的战斗精神也消失了,他所能想到的只有走出山口,猛一抬头,突然看到对面的山腰一名手持美制机枪的中国士兵,枪口正对着他,就在他跳进路边壕沟的--瞬间脚部中弹了,他拿出止血带试图处理,他的意识正变得模糊,正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辆吉普车停下把他拉上吉普车。



笫二师情报官麦克唐纳坐上师情报处长瑞夫.佛斯特中校的吉普车,在持续不断的枪弹中走走停停,刚进入山口路段时看到第九团第二营营长巴柏里斯坐在子弹在四周飞溅的路边哭,巴柏里斯告诉他:麦克,我的营全完了,旁边躺着一群士兵祈求他停下来帮他们-把,麦克唐纳知道如果不帮他们,他们必死无疑,但又担心一旦停车,中国人就会摧毁他的车队,于是一边开车,一边为沿途这些可怜的灵魂祈祷,祈求他们的宽恕,在抵达山口末端的一座小山丘时,麦克唐纳突然发现,中国人占领了这座山丘,一挺机关枪已对准他们,他觉得自己不可能逃出山口了,这时一架轰炸机投下一串燃烧弹,卷走了那挺机枪。最后麦克唐纳冲过了山口。



第二师最后面的第二工兵营成为移动最缓慢的部队,营长艾拉里奇●札切勒上校下令炸毁部分重型设备、卡车和推土机,又一把火把军旗付之一炬,他们还没走上公路,就突然觉得被中国人团团包围,中国人以为他们是来投降的,没有理会向南行进,于是他们只能跟着中国人一起南行,一路上,越来越多第九团和第三十八团失散的士兵加入这支战俘队伍,最后第二工兵营再度集结,九百人的营只剩下两百六十六人,第二工兵营共阵亡五百六十一人,第九团损失一千四百七十四人,第三十八团伤亡五百四十五人,很多活着走出来的士兵看到一个永生难忘的场景,一直是骄傲自信的乔治.派普洛上校似乎受到极大的委屈,站在路边泪如雨下营长吉姆史凯顿中校走过来抱住他,摘下头盔挡住派普洛的脸,让手下别到他在哭泣。

这是美国军事史上最糟的一天,更是第二步兵师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一直战无不胜的美国军队被一支武器连日本军队也不如的农民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