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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年开始,包括外卖员在内的灵活就业人员将不会在游离于社保体系之外了。刚刚进入外卖领域的京东,以及外卖界的扛把子美团都表示要给符合条件的外卖员缴纳社保。
这就是说,有着千万级别的外卖群体,未来将不再是社保体系外的“游兵散勇”了。但根据之前的一系列调查显示,很大一部分外卖员并不愿愿意缴纳社保。
之所以不愿意缴纳,涉及到一系列复杂的原因。那么外卖平台给外卖员缴纳社保,未来缴纳的比例是多少?参保的过程是自愿的还是强制性的?这些问题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八成以上不愿意缴纳社保
近年来,围绕外卖员等灵活就业群体的社保缴纳问题,各地方都在试图采取全新的措施。但在现实层面,大部分外卖员群体,对于缴纳社保这件事情,需求上并不是最迫切的。
2024年春天,就社保问题上海组织过一场讨论会。其中的一项议题就是针对灵活就业人员的社保缴纳。参会的一位外卖员代表表示自己不愿意缴纳社保。
这位外卖员给出的理由是,如果要缴纳社保,每个月要固定支出至少700元,这是在上海市的标准,其他地方每个月支出可能有所不同。
在外卖员看来,支出700元相当于要送100份外卖,与其把这700元每月缴纳成社保,还不如把这700元每月直接花在自己和家人身上。
最关键的是,大量的外卖员都认为自己在老家农村一直缴纳着新型农村合作医疗,没有必要再在城市缴纳社保。
这位外卖员的说法实际上代表了绝大多数外卖员的心声,有很多代理商也跟外卖员谈过这些问题,超过80%的外卖员对于缴纳社保这件事都不怎么上心,而且从现实的情况看,这个比例可能还更多。
截止到2021年,国内灵活就业人员的规模就已经超过了两亿,在就业人口中,这一占比超过了1/4。
相比传统的就业者,灵活就业人员没有固定的劳务关系,工作自由,收入总体不是固定状态。相比于传统的就业模式,灵活就业人员在社会保障体系方面缺乏相应的保障。
如何将这一庞大的群体纳入社会保障中来?从中央到地方,近年来一直在尝试和考虑多种举措。为什么外卖员不愿意缴纳社保?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
社保定义混杂,分不清楚
比如上海的这位外卖员提到了新农合,他可能不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这种叫法,近年来已经统一改为城乡居民医保。
除此之外,对于社保的概念,很多人的认识其实也不全面,社保涵盖的体系包括了养老、医疗、工伤、失业、生育,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五险一金中的五险,这是国内城镇职工全部的社会保险。
很多灵活就业人员对于社保的定义比较混杂,农村缴纳的医保仅仅是医疗保险,而实际上在社保概念体系中,最为强调的是养老保险,这涉及到一个人年老退休之后的生活保障问题。
目前的情况是,由于社保的类别多种多样,导致不少劳动者分不清楚。再加上定义混杂,有些人干脆就不参保了。
尤其是灵活就业人员,他们本身就没有固定的劳务合同,再没有强制参保的情况下,自愿参保也就变成了不缴纳社保。
国内现在的状况是,正式的城镇职工社保的参与度比较高,这是因为正式的城镇职工拥有明确的劳务关系,在确认了雇佣关系的情况下,雇主根据国家的政策就会承担一定比例城镇职工社保的缴纳。
外卖员的情况则不一样,由于劳务关系不明确,他们更关注当前的收入,尤其是年轻的外卖员,不管是养老还是医疗保障,现在他们都还不太敏感。
哪怕是上了年纪的外卖员,他们更愿意缴纳养老和医疗两种保险。根据此前的调查,大多数外卖员缴纳意愿比较强烈的是医保,其次才是工伤保险,缴纳意愿最低的是失业保险。
从医疗保险的数据统计上也能看出这种端倪。根据2022年的医保参保数据统计,国内的参保率在95%以上,但是在城镇方面,有高达42.1%的城镇就业人员并没有参加职工医保。
这就是说,如此高比例的没有参保者都是灵活就业人员,他们参加的都是城乡居民医保,也就是人们说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社保定义的混杂,再加上灵活就业人员工作不稳定,导致他们的参保意愿都很低,而且大多数都是从农村来到城市打工的,所以在家里都缴纳了医保。
没办法满足缴纳年限
外卖员之所以不愿意参加城镇职工社保,还有一个因素是,其中的很多人并不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城市里真正落地生根的市民。
还是在上海市,有很多外卖员就表示,虽然现在在上海工作,但自己也不知道未来会在上海待多少年,最终的结果肯定还是会回老家。
这样一来,如果缴纳了社保,未来回老家的时候,这部分钱是带不走的。除此之外,由于外卖员的工作性质不稳定,至少到目前,还没有太多的外卖员的工作年限能够达到5年甚至10年以上。
社保的缴纳恰恰需要稳定的工作年限才行,按照现在的规定,至少要缴纳满15年才能达到标准。但在很多外卖员看来,他们在一个城市里根本待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达不到缴纳的年限,也就没办法在未来享受社保,这导致很多外卖员在缴不缴纳的问题上一直很犹豫。
缴纳成本高,收入水平不算高
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相对于正式的城镇职工,灵活就业人员的收入水平并不算很高,最关键的是不稳定。
城镇职工的社保缴纳有很大一部分是雇主在缴纳,职工个人缴纳的比例通常很低,至少在他们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灵活就业人员的情况就不同了,雇佣关系不清晰,很多外卖员只是自行注册然后送外卖,和平台之间的劳务关系并不那么明确。
这样一来,如果按照灵活就业人员的标准来缴纳社保,所有的费用都得个人来承担。这一群体的收入本来就不稳定,缴纳成本让一方承担的话,大多数人是承受不了的。
具体来看,根据北京市的社保缴纳项目为例,灵活就业人员缴纳的养老保险每个月是20%,失业保险每个月是1%,医疗保险的具体费用为550元左右。
对比之下,城镇职工的养老保险为8%,失业保险为0.5%,医疗保险为2%。之所以缴纳的比例较少,是因为单位也承担了一定比例的费用。
单位承担的比例,养老方面是16%,失业保险是0.5%,医疗保险是9%。这样折算下来,灵活就业人员承担的是社保缴纳是城镇职工的2.2倍和2.8倍。
灵活就业人员的收入原本就不稳定,还要承担比正式职工更高成本的社保费用,这样算下来,很多人都觉得不合算,再加上大部分人都不会在一座城市长期落地生根,最终他们也就不缴纳社保。
难以和雇主确立稳定的劳务关系
按照各地社保的规定,医疗保险缴纳的年限在20年到30年不等,职工保险缴纳的年限需要超过15年。但是对外卖员这样的灵活就业者来说,他们的工作年限根本达不到缴纳的门槛。
因为正式的城镇职工如果没有缴纳社保,事后可以补缴费用,从而增加年限。但是灵活就业人员一直在频繁换工作,他们没有办法建立稳定的劳务关系。
按照社保方面的规定,灵活就业人员一旦参保,需要按年或者按月连续缴纳费用,而且不能事后补缴费用。
问题恰恰在于,外卖员等灵活就业者不能确立稳定的劳务关系,一旦换了工作,他们还是得连续不断的缴纳社保,这产生的成本就很高。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灵活就业者一旦转移社保,有很大一部分是带不走的。像外卖员这些群体,大多数都不是在本地工作,而是在一二线的大中城市工作。
他们一旦在工作地参保,未来如果返回老家之后,享受的相关社保待遇只能按照老家的标准来享受。最关键的是,社保转移也只能转走个人账户里的资金,统筹账户的部分不能随着个人转移。
在这种局面下,社保对灵活就业人员就显得有些不公平,大量的资金其实都留在较为发达的外地了。
综上所述,如果外卖平台接下来为外卖员缴纳社保,外卖员更关心的其实就是比例分摊的问题。
各平台的缴纳模式是什么?
从目前各个外卖平台透露出的信息看,美团平台并没有明确社保的缴纳范围,但是根据美团方面的表述来看,平台将承担主要的缴费责任,外卖员如果参保,也就是职工社会保险模式。
京东方面明确提出要缴纳五险一金,也就是按照正式的城镇职工社保模式来运行,但具体的缴费比例以及未来参保的情况,还要看外卖员和平台之间如何确定规则。
饿了么平台之前推出过蓝骑士社保缴纳试点,但是这并不是职工社会保险制度,而是此前的新就业形态就业人员职业伤害保障试点。
从外卖员的角度去看,他们还关心未来的社保缴纳是自愿还是强制?实际上,按照目前国内的劳务关系,如果法律确认了劳动关系,劳动者就没有自愿参保的选项。
也就是说,未来的外卖平台如果确认给外卖员缴纳社保,不管外卖员是否愿意接受,他们都将失去不参保的选项。
接下来,需要重点关注外卖平台,针对外卖员的缴费基数比例是怎么安排的。目前的状况是,社保的缴费基数比例过高,在很大程度上对于灵活就业人员造成了排斥效果。
简单来说,由于缴纳基数高,低收入群体缴纳的负担甚至比高收入群体更重,因为政策制定的最低下限就相对较高。
业内人士认为,如果要给外卖员等灵活就业人员上社保,国家最好应该放松缴费下限的限制。要按照劳动者的实际收入来制定更为合理的缴费基数,只有这样才能更吸引更多的劳动者愿意参保。
结语:未来点外卖会涨价吗?
对大众来说,如果外卖员未来也要缴纳社保,外界最担心的是下一步点外卖的价格可能会跟着水涨船高。
因为平台不是慈善家,平台要给外卖员缴纳社保,就要承担很大一部分损失。损失的这一部分,平台势必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说平台说一句要给外卖员上社保就万事大吉了,接下来的情况如何具体推行和落实才是最关键的。今年或许会是外卖员参保的起点之年,但也将是围绕社保出现更多新问题的起点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