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心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丈夫啊！”大姑姐一拍桌子，指着我骂，眼睛瞪得像铜铃。
“是啊，燕子，你怎么能把阿诚送去养老院呢？”婆婆也红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腔，“他才四十八岁啊！你们是夫妻啊！”
我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满屋子对我指指点点的亲戚，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夫妻？他什么时候当我是老婆了？”我扫视了一圈，“我和他结婚十三年，花销分得一清二楚，水电费、房租、买菜……就连买个卫生纸都要对半算。我照顾他生病？可以，先把护理费算清楚。”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大姑姐还不死心，冷笑一声：“就算他以前不怎么对你上心，可他现在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你是他老婆，就应该照顾他！”
“呵……”我笑出了声，“那他妈呢？他姐呢？这些年他有照顾过我吗？”
十三年前，我跟阿诚结婚，那时候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踏实的，只要踏实肯干，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我万万没想到，婚姻不是靠踏实过的，是靠心疼对方、互相扶持才能过得下去的。
结婚后，我才发现阿诚是个死要面子的“铁公鸡”。他说男女平等，所以家里的所有开销都必须AA。刚结婚的时候，我觉得这没什么，毕竟大家都赚钱嘛，谁也不占谁便宜。
可慢慢地，我发现，AA制的不是我们的日子，而是他的人心。
有次我生病了，烧到三十九度，迷迷糊糊地跟他说想去医院。他看了看时间，皱了皱眉：“打车太贵了，你要是撑得住，就等明天我陪你去挂个普通号。”
那天晚上，我烧得快要晕过去了，还是自己叫了车去医院，打了一针退烧针，回到家又是自己煮粥，自己吃药。他呢？早就睡得雷打不动了。
我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经凉了半截。
后来，我们有了孩子，我以为他会变得有责任感，可他倒好，直接把孩子的花销也算到了“共同支出”里，要求我承担一半。连孩子的尿不湿和奶粉钱，他都精确到小数点。
有一次孩子半夜发烧，我连夜带去医院，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他在家睡得香甜，等我回来第一句话竟然是：“你花了多少钱？记得给我账单。”
我顿时火冒三丈：“孩子是你的，你还有脸跟我算账？”
他倒是一脸无辜地看着我：“这不是为了公平嘛。”
后来，我的工资比他高了一点，他居然要求家里的开销按比例分摊。我每个月比他多交三百块，而他呢？工资攒着买了新款手机，连我生日都忘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过了十三年，他一直是个“账房先生”，跟我过日子从来没有半点人情味，只有一张张的账单和收据。
上个月，他出车祸了。医生说，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瘫痪，未来的日子里，需要长期照顾。
我在医院看着他，心里没有一点心疼，只有冰冷的现实感。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些许的恳求：“燕子，咱们夫妻一场……你不会不管我吧？”
我平静地看着他：“当然不会。”
他松了口气，眼神里甚至带着一点感激。
可我接下来的话，让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我已经给你联系了养老院，那边的护工会好好照顾你。费用的话，我会出一半，另一半你自己解决吧。”
“什……什么？”他睁大了眼睛，“你要把我送养老院？”
“对啊。”我点点头，“咱们不是一直都AA制吗？我照顾你，得有工资吧？你出得起吗？”
他嘴唇颤抖了一下，眼里带着震惊：“燕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老公……”
“老公？”我冷笑，“十三年了，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老婆了？”
他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求你了，燕子……我真的离不开你……”
我平静地看着他：“你生病了，住养老院，有专业护工照顾，挺好的。咱们AA制了十三年，这次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养老院的事定了以后，婆婆和大姑姐找上门来，哭天抢地地指责我不讲情义，说我狠心，说我不配做人媳妇，不配做人老婆。
可她们知不知道，这十三年里，他是怎么对我的？
当我生病时，他不闻不问。当孩子需要照顾时，他跟我分摊费用。当我加班到深夜，他连一杯热水都没给过我。当我期望他能有一点温情，他只会给我一张账单。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把门打开：“养老院的地址你们知道，如果你们真觉得他可怜，那你们接他回家吧。”
婆婆脸色一变，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大姑姐脸上的怒意也僵住了，最后“砰”地一声摔门走了。
我坐回沙发上，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有些债，迟早是要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