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本文为《中国审判》杂志原创稿件
文| 徐畅
赌博是有百害而无一益的社会“毒瘤”。沉迷赌博，不仅会输掉通过辛苦工作获得的收入，甚至会导致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从而滋生其他财产犯罪和暴力犯罪。
党中央高度重视打击治理赌博工作，习近平总书记作出重要指示批示，为打击治理赌博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近年来，人民法院坚决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批示精神，充分发挥审判职能作用，积极参与打击治理赌博工作，依法严惩赌博犯罪团伙首要分子和骨干成员、依法严惩跨境赌博等犯罪、依法严惩因赌博而衍生的故意杀人等暴力犯罪，有力有效遏制赌博犯罪蔓延。
为充分发挥典型案例的警示、教育、指引作用，以司法力量打击赌博犯罪，净化社会风气，最高人民法院发布6件依法惩治赌博及关联犯罪典型案例。
01
依法严惩突出犯罪
笔者通过梳理本次发布的案例发现，人民法院对于赌博犯罪始终持“零容忍”态度，坚持严惩农村赌博、“地下六合彩”赌博等突出犯罪。
近年来，在一些农村地区，传统赌博尚未禁绝，新型赌博又有所蔓延，赌博问题成为农村社会治理的重点、移风易俗的难点、乡村振兴的堵点，须下大力气予以惩治。特别是春节等假期，本是阖家欢乐的日子，也是在外的游子返乡团聚的重要时刻，打麻将、打扑克是常见的娱乐活动。但是，娱乐性的游戏很有可能演变成具有违法犯罪风险的赌博行为。
在王某英、刘某有赌博案中，2020年1月至2023年7月，被告人王某英以营利为目的，在吉林省德惠市某村家中，利用手机微信组织多名村民赌博，将赌资通过微信转给上家，以获取返点。其间，被告人刘某有在德惠市某村家中，亦采用相同手段组织多名村民等进行赌博，将赌资通过微信转给王某英，以获取返点。截至案发，王某英涉案赌资达749万余元，刘某有涉案赌资达53万余元。
吉林省德惠市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王某英、刘某有以营利为目的，组织多人赌博，其行为均已构成赌博罪。王某英、刘某有归案后坦白罪行，王某英主动上缴部分违法所得，刘某有主动上缴全部违法所得，量刑时予以考虑。综上所述，对被告人王某英以赌博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并处罚金；对被告人刘某有以赌博罪判处有期徒刑六个月，缓刑一年，并处罚金。
最高人民法院在提到该案典型意义时指出，依法惩处农村赌博犯罪，以打击治理“小切口”，助推乡村振兴“大文章”，切实保护了农民利益，进而涵养文明乡风、推动乡村文化建设、助力乡村全面振兴。
随着信息网络的发展，赌博由线下向线上蔓延，衍生出种类繁多的赌博方式。“群组红包”“直播抽奖”“游戏博彩”，都可能演变成新型赌博方式，吸引贪婪的赌徒竞相参与。本次公布的案例中，也有一种赌博方式害人不浅。
“地下六合彩”是利用香港六合彩开奖号码作为中奖依据，让参赌人参与“买码”对赌的一种非法私彩，即以香港地区的六合彩号码为名头，实际上是一种虚假、非法的私人坐庄的赌博活动。“地下六合彩”的“高赔率”让参赌人员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且该类赌博隐蔽性强，资金流转迅速，赌资数额巨大，社会危害突出。
2020年以来，被告人郑某在重庆市注册成为某境外赌博网站的股东代理，招募多名下级代理和会员参与赌博，并安排被告人龚某等利用微信、微信群招揽赌客、收取赌资，以“六合彩”开奖结果作为中奖依据等方式开设网络赌场。郑某等人共接受下级代理及会员投注1.9亿余元。
重庆市江津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郑某、龚某的行为均已构成开设赌场罪。二人具有坦白、认罪认罚等情节。在共同犯罪中，郑某系主犯，龚某系从犯，对龚某依法减轻处罚。综上所述，对被告人郑某以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十个月，并处罚金；对被告人龚某以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缓刑三年，并处罚金。
值得注意的是，人民法院在对赌博犯罪坚持总体从严惩处方针的同时，坚持宽严相济的政策，对具有从犯、自首、立功、坦白、认罪认罚、积极退赃等从宽情节的被告人依法兑现政策，确保精准打击、效果良好。上述案件中，被告人龚某是从犯，罪责明显小于被告人郑某，且坦白、认罪认罚，人民法院依法对其减轻处罚并判处缓刑。
02
全链条惩处关联犯罪
近期，电信网络诈骗再次引发社会广泛关注。“十赌十骗”，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分子经常以赌博的“幌子”实施诈骗。电信网络诈骗与赌博相结合，犯罪手段更加隐蔽、危害更加严重。“美女荷官，在线发牌”“注册即送大礼包，百万元提款秒到账”……日常生活中，手机和电脑网页经常会弹出类似涉赌博广告，吸引屏幕前的潜在赌徒一掷千金。
跨国特大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集团“奥多”公司以开设网络赌场“诈赌”形式实施诈骗。2018年7月至2020年1月，被告人王某华先后担任该公司运营部、推广部主管，通过在后台阻止参赌人员提现等方式实施诈骗。2019年4月至2020年1月，该集团骗取钱款达1.2亿余元，王某华非法获利480万元。王某华为从事电信网络诈骗活动，3次非法出入国境，组织40余人使用虚假的出入境事由出入国境。
河南省驻马店市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王某华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参加犯罪集团，以网络赌博的形式骗取他人钱财，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且数额特别巨大；王某华的行为还构成妨害国（边）境管理犯罪。在共同犯罪中，王某华系主犯。综上所述，对被告人王某华所犯诈骗罪等数罪并罚，判处并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诈骗犯罪分子经常以招赌、吸赌的“幌子”诱使被害人上当受骗，诈骗行为更具迷惑性，严重侵害公民财产安全，严重破坏社会稳定。被告人王某华伙同他人实施跨境电信网络诈骗，以网络赌博的形式骗取钱财累计1.2亿余元，数额特别巨大，受到法律严惩。本案警示那些幻想通过赌博一夜暴富的人，不赌为赢，拒绝赌博，莫存侥幸。
组织赌博的人往往是因为追逐庞大的经济利益而罔顾法律和道德，入局的赌徒也在可能获得的巨大利益面前迷失了自我。赌博是一条“不归路”，极易衍生盗窃、抢劫、伤害、杀人、绑架等侵财犯罪和暴力犯罪，因沉迷赌博、债台高筑而引发的恶性案件时有发生。
2020年以来，被告人唐某经微信网友介绍接触网络赌博，并逐渐沉迷，欠下大量外债。2021年4月27日，唐某谎称自己有市场摊位，将摊位出租给被害人石某田。石某田向唐某支付租金4万元。后唐某不能交付摊位，双方发生争执。同年5月9日晚，唐某携带自制枪支将石某田骗至一山洞，持枪向石某田头部射击，致石某田严重颅脑损伤当场死亡。
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唐某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唐某因欠下赌债无法偿还，为骗取钱财而虚构事实与被害人签订合同，进而因无法履行合同开枪杀死被害人，犯罪情节特别恶劣，罪行极其严重，应依法严惩。综上所述，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唐某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本案体现了人民法院依法严惩赌博衍生的严重暴力犯罪，也提醒人们，“十赌十输”“庄赢客输”是赌场的不变规律。企图靠赌博发家致富的都是妄想，因沉迷赌博导致家破人亡的例子比比皆是，切不可心存侥幸、自我毁灭。
03
加大经济制裁力度
2021年11月至2022年5月，被告人王志某等明知“柚子联盟”系赌博App，为牟取非法利益，仍为“柚子联盟”担任代理并发展多名下级代理、赌客，组织他人参与网络赌博，赚取利润分成。王志某伙同他人发展代理、赌客累计1万余人，上述代理、赌客在“柚子联盟”累计充值5.9亿余元，涉及900余个银行卡账户内的资金及虚拟货币。
重庆市荣昌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王志某为牟取非法利益，担任赌博网站代理并发展下线、赌客，其行为已构成开设赌场罪。王志某在开设赌场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且坦白、认罪认罚、主动退赃，依法可以从宽处罚。综上所述，对被告人王志某以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五个月，并处罚金；对被告人王志某的违法所得予以追缴，对流转赌资的900余个银行卡账户内的资金及虚拟货币等予以没收。
“人民法院与公安、检察等部门密切配合，依法落实相关查封、冻结措施，没收涉案资金数千万元和大量虚拟货币。对赌博犯罪分子判处刑罚的同时，坚决‘打财断血’，深挖涉赌‘资金池’，斩断赌博‘资金链’，摧毁赌博犯罪的经济基础。”最高人民法院相关负责人表示。
近年来，境外赌场对我国公民招赌、吸赌问题日益突出，催生相关专业化犯罪团伙，以旅游等名义组织赌客出境赌博，提供陪赌、结算、后勤保障等“全包式”服务，逐渐形成赌博活动跨境化、行为类型多样化、赌资外流隐蔽化等特点。
在吴某斌等组织参与国（境）外赌博案中，2005年，被告人吴某斌在澳门一赌场开设赌博账户，根据赌资数额从赌场获取返利。吴某斌等人通过当面招揽、电话邀集、口口相传等方式，长期组织、招揽境内公民到澳门赌博，并提供陪赌、结算、后勤保障等服务。截至2022年8月案发，吴某斌赌博团伙控制的账户流入赌资共计3亿余元。
湖南省宁乡市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吴某斌等组织境内公民参与境外赌博，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组织参与国（境）外赌博罪。在共同犯罪中，吴某斌系主犯，应当按照其组织、指挥的全部犯罪处罚。吴某斌等人大部分犯罪发生在2021年3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十一）》出台之前，量刑时予以考虑。综上所述，对被告人吴某斌以组织参与国（境）外赌博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对其他被告人以组织参与国（境）外赌博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至二年六个月，并处罚金。本案表明，人民法院依法严惩组织参与国（境）外赌博犯罪，严惩跨境赌博犯罪团伙，坚决斩断跨境赌博的资金链和服务链。
值得注意的是，2024年7月22日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跨境赌博及其关联犯罪典型案例中，也有一起涉及跨境赌博的案件。犯罪嫌疑人胡某鑫领导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以境外赌场为依托，通过开设账户、“洗码”等方式，组织内地公民跨境赌博并提供资金担保服务，从赌场获取暴利。虽然胡某鑫在本案进入司法程序前已死亡，但相关违法所得仍应通过没收违法所得特别程序依法予以追缴。人民法院依法没收已死亡犯罪嫌疑人的违法所得，有力惩治了赌博犯罪违法敛财行为，是摧毁涉赌博犯罪组织和犯罪分子经济基础的生动实践。
赌博犯罪的治理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人民法院通过依法惩治赌博及其关联犯罪，为维护社会秩序、保护公民权益提供了坚实的司法保障。未来，随着法律的不断完善和社会治理的深入推进，赌博犯罪必将无处遁形。
最高人民法院相关负责人表示，下一步，人民法院将继续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依法惩治赌博犯罪及其关联犯罪，大力推进打击治理工作，守护人民群众美好生活。同时，广大群众也应当认清赌博的本质和严重危害，放弃侥幸，抵制赌博，提高防范意识和能力，共同营造文明社会风尚。
本期封面及目录
<< 滑动查看下一张图片 >>
《中国审判》杂志2025年第04期
中国审判新闻半月刊·总第362期
编辑/孙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