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杀人藏尸案这类案件没有分尸手段,除社会影响方面小于杀人碎尸案以外,其他方面与碎尸案基本相同。加害者与被害者有亲朋或其他方面的交往关系和利害冲突,犯罪因素均以婚姻矛盾、奸情及图财害命为目的。因此,只要鉴别出被害者是谁,在大多数情况下即可发现和揭露犯罪分子及其犯罪阴谋,使其落入法网。
1982年5月,北京市的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对于环卫工人来说,这个阶段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各个居民楼的化粪池掏清,以备雨季的到来。
5月6日这天,抽粪车来到崇文区龙潭西里的68号楼。这栋楼的居民感到他们的便池下水道不够通畅,化粪池已经有六七个月没掏了,所以环卫工人就格外注意,尽量抽得干净一些。化粪池就在68号楼的楼南,环卫工人停好抽粪车,打开井盖放下吸管就去拧开关。不知怎的,今天吸管总不顺畅,声音也不正常,像有什么东西堵着管口。他走过去低头一看,吓得大惊失色——化粪池内有一具身上只穿一件黑色尼龙裤的尸体!
刑侦人员接到报案后立即赶到现场,不顾熏人的臭气将尸体打捞上来,用清水简单冲洗一下,以便检查。因为时间太长,尸体被粪水沤得高度腐败臭气冲天,面目已无法辨认。
经法医鉴定,死者为男性,身高为1.58米,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死亡时间大约半年。
平时吸粪车掏粪是没有人观看的,今天听说从化粪池里掏出来一具死尸,有的人竟不顾熏人的臭气远远地围着看热闹。其中有一个青年人看见那具尸体就脸色大变,因为他和所有看热闹的人一样都捂着嘴,所以没有人注意他的表情。
那个青年人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公安局的法医有序地忙着,看了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慌张地走了。
刑侦人员根据情况分析,这具死尸是凶手在另一个地点将人杀害后又移尸弃到此处的,目的是要掩盖自己的罪行。无疑这是一起杀人藏尸案,目前需要做的是,尽快查找死者身源,为进一步展开侦破工作提供线索。然而北京市每天有几十万流动人口,由于各种原因走失的,数目也在千人以上,这就给此案的身源调查带来相当大的难度。
大海捞针当然不行,刑侦人员以龙潭西里68号楼南的化粪池现场为中心,划定一个排查范围,然后逐步收缩。饭店,商场,工厂,工地……凡是外来打工人员能够停留的地方都要细致排查。
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证工作,刑侦人员发现,去年的11月初,北京市永固建筑工程公司第一施工队工人史向洋突然失踪,其身高和体态均与现场尸体有相似之处,同时有确凿的证据显示,史向洋与一个黄金走私团伙有密切的联系。
倘能证明该尸即是史向洋,那么便可同时破获一起重大黄金走私案。尽快地查明无名尸体的来源,乃是能否破获此案的关键。
北京市公安局知道辽宁省铁岭市公安局“213研究所”能够解决无名尸骨身源的判定,于是提取史向洋的生前照片和现场颅骨,派员前去铁岭,希望能迅速作出颅像重合的检验结果。
兰玉文是一位国际著名的颅骨身源鉴定专家,他主持的科研项目曾填补国内空白,并获得国际博览会尤里卡金奖、国家发明二等奖、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超过英、德等国,占据颅像重合技术的国际领先地位。他的研究成果和他所创立的颅像重合的基础理论和检验方法,被列为中国刑警学院的专业教材,后来他被聘为该院的客座教授。
兰玉文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为失踪人史向洋的照片与现场颅骨做“颅像重合”检验鉴定,结果各项指标完全重合一致,因此判定,在龙潭西里68号楼前的化粪池中发现的无名尸体,就是失踪的永固建筑工程公司第一施工队的工人史向洋。
刑侦人员得知了鉴定结果,立即确定了侦查范围,以史向洋的日常交往为突破口,经进一步工作,拘捕了与史向洋有密切联系的重点嫌疑人鲁国基。
在审讯中,鲁国基面对史向洋身源鉴定的证据,惊呆得好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唯有低头认罪。
这个鲁国基,就是站在化粪池不远处看到公安局法医检验尸体而大惊失色的那个青年人,他的家在68号楼的对面,只是68号楼离化粪池近,而他家的那栋楼离化粪池远。
鲁国基,二十六岁,无正当职业。论年龄鲁国基比史向洋小,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鲁管史叫“大哥”。他们的交往是从4年前的一次交易开始的,史向洋倒卖给鲁国基一些黄金,经过四五天的讨价还价,最后以急于脱手的史向洋降低要价而成交。以后他们就建立了走私黄金的中转站,由史向洋的“朋友”从海外或国内某些“公司”以各种方式弄到手,偷偷运到北京交给史向洋,史向洋交给鲁国基,鲁国基再转手交给别人。现金结算基本上是“一把一利索”,即使延个一天两天的再付钱,也绝不差分毫。
因为史向洋那边掌握着货源,所以鲁国基不敢自断财路贪占史向洋的货款。
时间长了鲁国基不免眼馋史向洋手中的这一条黑线,心里总是盘算着怎样才能把他的“朋友”网罗到自己的旗下,真若是有那么一天,他鲁国基可就要发大财了。现在他仅仅是得到为数不多的“运费”,大头都在进和出的两边攥着呢。
史向洋看出了鲁国基的意图,渐渐地产生了另找买主的想法。两个人生疏起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史向洋跟别人做了几笔黄金走私的买卖。这样一来鲁国基损失了不少钱,火气不断上升,遂有杀掉史向洋的念头。
他一连跟踪史向洋十多天,终于摸到了“大哥”的活动规律:白天他基本上在施工地点干活,晚上下了班常常到一个酒店去喝酒,大多数时间是自己一个人单独活动。
1981年10月13日那天晚上,鲁国基与“大哥”史向洋在那家酒店“偶然相遇”,自然就坐在一起吃喝,谈些友情。喝完了酒,鲁国基主动买单,并热情邀请“大哥”去他家坐坐,史向洋不知险恶,就跟他去了。
鲁国基尚未结婚,一个人住着三居室的屋子。开始的时候他们说些黄金行情的话,后来史向洋去厕所小解,鲁国基趁机用一根事先预备好的粗铁管猛击史向洋的头部,当即将史打倒在地,又扑过去卡住他的脖子,最终把史向洋卡死了。
当时已是午夜时分,楼院里静无一人,鲁国基把史的尸体扛到68号楼南的化粪池边,扒去衣服,投入池内。
公安局的法医对史向洋尸体进行检验的时候,鲁国基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感到十分恐慌。回到家里他却安定下来,以为此事做得无人知晓,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尸体的面目又烂得根本看不出模样,案子必定成为无头案。没想到,警察把史向洋的骷髅给认出来了,几天工夫他就落入了法网。
由于及时给无名颅骨作出了身源鉴定,侦破工作取得了重要线索,此案在身源鉴定作出的7天后即告破获。
北京市公安局在鉴定回执中写道:你所及时对颅骨身源作出的鉴定,在破获这起难度很大的杀人案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1982年11月,鲁国基被依法判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