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 张志远，今年 64 岁，已经退休两年了。我的一生算是平淡无奇，年轻时在小县城的粮食局上班，一干就是四十年，直到退休。
我的学历不高，中专毕业，能进粮食局工作也是因为家里亲戚帮衬，算是个“铁饭碗”。在那个年代，能够端上这碗饭，已经是很不错的出路了。
我老伴儿去世得早，她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陪了我大半辈子，可惜十年前查出癌症，没撑过三年就走了。
她走的时候，儿子才刚结婚，那时候我心里难受，可日子还得过。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孤独，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我只有一个儿子，叫张磊，今年 38 岁，大学毕业后回到县里，在一家国企上班，日子算是稳定。
儿媳是本地人，性格强势一些，但对儿子和孙子倒是不错。孙子今年 10 岁，聪明伶俐，我退休后最喜欢的就是接他放学，跟他待在一起，心里才踏实。
我住的这套房子是单位分的老房子，虽然不大，但位置不错，住了几十年也习惯了。儿子成家后，我原本想着他们住一起，可两代人生活习惯不同，后来他们自己贷款买了新房，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日子清净。
退休后，日子一下子变得漫长起来，没了工作，整天无所事事，孤独感更是越来越重。儿子有自己的家庭，虽然常来看我，但终究不能天天陪着。我开始思考，自己这一辈子，难道就该这样孤零零地度过余生吗？
就在这时候，我遇到了她——王秀兰。她是我的老同事，比我小两岁，以前在单位里是会计，性格开朗，爱说爱笑。
她的老伴儿前几年也去世了，儿女都在外地，平时一个人住。我们退休后偶尔在公园碰见，说说话，慢慢地也就熟络了。
后来，我们走得越来越近了。她会给我做点吃的，我也会帮她修修家里的小东西。次数多了，我们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思。到了这个年纪，谈感情有点矫情，可是我们都需要个伴，互相有个照应。于是，我们决定再婚。
本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没想到，这场婚姻却引来了不少争议，尤其是关于房子的问题……
结婚的事情，我先跟儿子说了。
“爸，您认真的？”张磊听到消息后，脸上写满了诧异。他和儿媳妇对视了一眼，语气里透着些许不解，“这年纪了，结婚有必要吗？”
我心里微微一沉，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妈走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待着，说实话，挺孤单的。秀兰也是老同事，我们彼此熟悉，互相照应，难道不好？”
儿媳妇在一旁小声嘀咕：“再婚的事，关键是财产怎么分，万一以后有什么纠纷……”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我明白。她是怕王秀兰分走我的房子，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我叹了口气，直接说道：“房子早晚是留给你的，我已经打算把房子过户给你，省得以后麻烦。”
张磊的表情缓和了些，但还是问：“那她呢？她住哪儿？”
“她有自己的房子，我们不会住一起。”我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只是搭个伴，彼此有个照应，财产的事，你们不用操心。”
儿子听了这话，才算勉强同意，但语气还是透着些犹豫：“既然您决定了，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您觉得开心就行。”
事情算是定下来了，我跟王秀兰把证领了，各自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平时一起吃个饭、散散步，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可没想到，房子的事情，还是成了别人议论的焦点。
那天，我和几个老同事在公园里下棋，聊起了再婚的事，王秀兰的一个朋友突然冷笑着说：“张志远，你这心眼可真多，婚前就把房子过户给儿子，怕以后王秀兰分你的财产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种事还能被人议论。
“不是这个意思。”我放下棋子，耐心解释，“我这房子本来就是给儿子的，再婚是再婚，财产的事不能混在一起。”
对方却摇摇头，带着点揶揄：“话是这么说，可你这么做，秀兰心里能舒服吗？你们俩结婚了，结果你的房子直接变成儿子的，她以后算什么？”
我皱了皱眉，这种话听着就不舒服。我和王秀兰的婚姻本来就是为了搭个伴，并不是为了财产纠纷。可这话传到王秀兰耳朵里，她却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志远，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惦记你的房子？”她在电话里问我，语气里透着些失落。
“当然不是。”我无奈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房子本来就是给儿子的，早过户早安心，免得以后有什么纠纷。我们又不是年轻人，谈感情不应该掺杂这些。”
王秀兰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把自己交给了你，而你却早早把所有东西都划清界限，这让我觉得……有点难过。”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后来，王秀兰开始变得有些疏远我，虽然表面上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我能感觉到，她心里有了隔阂。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市场买菜，正好遇到她的一个邻居，对方笑着说：“秀兰，你这个婚结得不亏，张志远可有房子呢。”
王秀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连忙摆手：“他的房子早就给他儿子了，跟我没关系。”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
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开口：“志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把我的房子过户给我儿子，你会怎么想？”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那是你的房子，当然是你的自由。”
“可你不会觉得，我是在防着你吗？”她盯着我，语气有些复杂。
我沉默了。
她说得没错，我确实是防着她的。
不是因为我不信任她，而是因为这几十年来，我一直把“房子留给儿子”当作一个责任，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不想因为再婚，影响到这个既定的安排。
可我忽略了，王秀兰的感受。
她不是为了房子才跟我在一起，可我却在婚前匆忙过户，让她感觉自己被排除在我的人生规划之外。
这件事之后，她对我越来越冷淡，以前我们会每天见面聊天，现在却变成了隔三差五地打个电话，有时候我主动找她，她也只是敷衍几句，说自己有事。
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志远，我们这样下去，没什么意思了。”
我心里一紧，隐约猜到了她的意思：“你是说……”
她点点头，轻声道：“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婚姻，不只是搭个伴那么简单。
我以为，到了这个年纪，感情可以很纯粹，不涉及任何现实问题。可事实上，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不在乎物质，也希望得到尊重和认可。
王秀兰不是为了房子才跟我在一起，但我的防备，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她离开后，我的生活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住在这间熟悉的房子里，日子一天天过去。
儿子偶尔会带着孙子来看我，孙子依旧活泼可爱，可我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有时候，我会去公园里坐一坐，看着那些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老人，有的和老伴手牵手散步，有的和老朋友下棋聊天，而我，却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待着。
或许，我真的做错了。
可人生没有后悔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套房子，依旧是我的归宿，可它却变得冷冷清清，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