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上世纪90年代的上海，人们爱用“城市生长”或“城市增长”的热词来描述浦东那片白地上的新城市崛起。而现在，提到一江一河等空间的华丽转身，热词变成了“城市更新”。这是魔都上海发生发展的新篇章，也是老百姓关心的大事情。如何理解城市更新，讲好上海转型发展的新故事？街谈巷议的城市更新说法五花八门，我觉得可以用三个比喻进行解读、咀嚼真谛。
第一个比喻是“打牌”。城市发展如同牌局，可以将上海从城市增长到城市更新的历程比作“摸牌”与“码牌”。城市增长是“摸牌”，是城市土地空间的规模性扩张。城市更新是“码牌”，是城市空间存量的结构性优化。腾笼换鸟一个一个换顺序，到最后码成一副好牌叫胡了，就是成功。浦东开发以来，上海的建设用地扩张到3000多平方公里，这是摸新牌带来的高速度增长。2017年，上海2035城市总体规划第一次提出，到2035年规划建设用地零增长，这是“码牌”引起的高质量发展。以上海的经济与空间关系为例，2024年上海成为中国第一个5万亿经济产出城市，未来10多年在建设用地基本不增加的红线下，上海城市GDP需要进一步增长到6万亿、7万亿……甚至翻一番达到10万亿。这意味着土地空间的生产率和使用质量需要大幅度提高，对城市的居住空间、工业园区、商业楼宇、公共空间、交通枢纽等各方面的转型要求也大幅度提高。总的来说，城市增长是短暂的，城市更新是持久的。城市越发展，增量扩张的比重就越小，存量优化的权重就越大，越需要在空间形态和城市功能上做到精细化。
第二个比喻是种牙齿。城市更新在物质形态上的意义，如同在已有的城市肌理上植入新牙齿，需要追求新元素与旧环境的和谐共生。城市更新讲故事，不是推倒重来割裂历史的重新说，不是完全照旧没有进化的重复说，而是承前启后既怀旧又怀新的接着说。城市需要更新，是因为已有的建成空间不再适应发展的要求。历史越旧的建成空间，对发展的需求越高越迫切。挂了铜牌的保护建筑和历史空间需要修旧如旧，保留历史风貌；而城市更新地区需要因地制宜、灵活应对，修建、新建、拆建并行，包括旧房要拆除，建筑要增高，马路要改造，配套要增加……关键在于，新元素不仅要与原有空间肌理相融合，更要为城市发展增添新的IP和魅力。例如，外滩源旁边的半岛酒店是改革开放后加进去的新建筑，但是它的建设高度控制在不超过南边的和平饭店和北边的上海大厦，三者构成的天际线有高-低-高的波浪起伏，建筑形态与原有的万国建筑相协调，给百年外滩带来了新风情。
第三个比喻是吃西瓜。城市更新在功能建设上的意义如同品尝西瓜，不仅要有形态更新诱人的外皮，更需拥有功能更新甜美的内在。物质空间的更新是表象，功能内涵的更新是核心，不能只有西瓜皮没有西瓜肉。上海城市更新中，挑战性的课题是建筑、马路、街区、水系、绿地等空间要素，如何做到功能与形态相匹配。要避免功能错位、混杂过度、绅士化或同质化等库哈斯当年研究纽约城市更新发现的功能癫狂问题，让每一处更新都为上海城市风采做加法而不是做减法。以外滩建筑群为例，当年城市更新的初衷是想恢复以前的金融功能，但最终发现文化功能的挖掘和开拓更具深远意义。因此外滩一带今天已经功能转换发展成为文化时尚的网红之地，而金融功能主要集中在对岸高楼云集的陆家嘴地区。围绕上海建设有世界影响力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这个大目标，大上海的城市更新要做到三个“有利于”，即有利于强化五个中心国际大都市的经济功能，有利于强化人民城市为人民的社会功能，有利于强化海派城市的文化功能。杨浦长白228街坊原来是上世纪50年代建的工人新村，现在空间更新乘以功能更新，凤凰涅槃成为15分钟生活圈的模范街区，是上海高水平城市更新的一个世界级的窗口。
原标题：晨读 | 诸大建：三个比喻说上海城市更新
栏目编辑：史佳林 文字编辑：沈琦华
来源：作者：诸大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