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若在,便是人间最美的春色》

夤夜纫秋霜的铜锁忽生绿锈,老杏树正将月光酿成蜜。您把邻人掷来的恶语团作露珠,天明前悬在篱笆尖上,待晨光一吻便化青烟。

褪色账本里夹着半片枫笺,蝇头小楷记着三十年前东邻赠的盐。您说恩怨当如绣绷上的丝——金线要捻紧,杂絮须剔净,最后总得在岁月里绣出整幅春山。西厢婆媳争执的瓷片声里,您煮的杏花茶正冒云气,浮沫绘出观音低眉的纹。

中元夜焚旧衣,火舌忽舔出满树银铃。灰烬中浮起您补过的百家衣,破庙乞丐的补丁化作莲,赌徒撕毁的欠条变作蝶。青烟漫过祠堂时,梁间新燕衔泥,竟混着您当年替人收殓未用的寿衣线头。

寒露浸透褪色门神那日,您梳头用的素纱巾化鹤南飞。断齿木梳卡着三更絮语,竟在铜镜背面织出星河图——织女梭是王婆赊的米,鹊桥骨是李翁欠的药,连天孙的泪都是您当年替人垫付的铜钱锈。

暮色漫过绣绷时,我忽见您藏了半生的玄机。您将仇怨拆解成二十四番花信,每阵风过便散作柳絮;把恩情刻进竹简年轮,待春雷劈开时,满山皆是新笋破土的脆响。

今朝老杏树又著新雪,我捧起您焙的陈年茶末轻笑。原来宽容是种在忘川的莲子,大度是绣在时光的暗纹——当最后一枚杏核在乱石缝发芽时,满城烟雨都成了您未说完的《好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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