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落地窗上发出闷响，陈默盯着手机屏幕右下角闪烁的23:47，喉结上下滚动。客厅传来妻子林雨桐收拾行李箱的窸窣声，她明天要去杭州出差三天。
"老公你还没睡？"林雨桐忽然开口，惊得他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对话框里那句"要不要试试新开的私房菜"还带着暧昧的温度，收件人却是舞蹈教室的苏棠。
浴室水声哗啦啦响着，陈默摸黑摸到床头柜，摸出威士忌倒进喉咙。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去，胃袋泛起酸水。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他在地下车库看见周扬搂着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钻进迈巴赫，后座露出的钻石耳钉在路灯下闪了闪。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照片：周扬正在希尔顿酒店旋转餐厅亲吻金发女郎，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在对方锁骨上。陈默瞳孔骤缩，这是今晚第三次收到类似照片。每次都是不同的女人，周扬的情人似乎比他换洗发水品牌还勤快。
楼下车库传来引擎轰鸣，周扬的迈巴赫划过夜色停在公寓楼下。陈默抓起西装冲进雨幕，雨水瞬间灌进领口。透过挡风玻璃，他看见后排蜷缩着个穿鹅黄连衣裙的女孩，湿透的卷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让开！"陈默拍打车窗，指尖几乎要戳破玻璃。副驾座的周扬降下车窗，叼着细长薄荷烟冷笑："陈哥管管你的好学生？她可比你家那位有意思多了。"
女孩突然尖叫着推开车门，发丝间露出后颈狰狞的疤痕。陈默浑身血液凝固——那是去年车祸报道里死者脖颈的特征。记忆碎片呼啸而过，新闻里说死者叫苏棠，二十五岁，芭蕾舞演员，在城南立交桥被醉驾司机撞飞三十米。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陈默才发现自己咬破了舌尖。血珠顺着嘴角滑进领口，和衬衫上的冷汗晕染成暗色痕迹。手术室的红灯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痕，护士说苏棠送来时已经失血性休克，后颈的撕裂伤深可见骨。
"病人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医生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陈默想起半个月前苏棠在舞蹈教室说的话："完美的面具戴久了，连眼泪都会忘记怎么流。"此刻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他想开口问却发不出声音。
走廊尽头传来皮鞋叩地的声响，周扬摇晃着威士忌杯倚在墙边，铂金袖扣在顶灯下折射出冷光。"陈哥来得正好。"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两粒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咬痕，"昨晚那个小野猫抓得真狠，不过..."他忽然抬手把酒杯砸向墙壁，清脆的碎裂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鸽子，"你猜她包里为什么装着安眠药？"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闪回三天前的深夜。当他跟踪苏棠到城南仓库时，看见她蜷缩在水泥管后吞下白色药片，月光勾勒出她脖颈处蜈蚣状的缝合疤痕。此刻那些细节突然像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他精心维护了十年的生活假面。
暴雨再次席卷城市时，陈默站在苏棠公寓落地窗前。手机屏幕亮起周扬发来的照片：浑身缠满绷带的他坐在轮椅上，被铁链拴在郊区废弃工厂的水泥柱上。配文是段监控视频：昨夜十点十七分，某辆黑色帕萨特在城南高架桥刹车失灵坠河。
"要我说实话吗？"苏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赤脚踏过满地玻璃碴，脚踝银链拴着的U盘晃动着冷光，"周扬三年前就发现我整容了，当他把车祸现场照片贴在我舞蹈教室时..."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某种解脱的疲惫，"你猜我为什么选择整容成林雨桐的样子？"
陈默感觉喉咙被浸透汽油的布条层层缠绕。他想起结婚纪念日那天，妻子戴着和他同款的浪琴表，说要去商场买新裙子。此刻苏棠扯开衣领，心口狰狞的烧伤疤痕在吊灯下宛如蜈蚣，"你以为周扬那些情人是谁提供的？每次他玩腻了就会寄给我当'战利品'"。
殡仪馆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陈默摸着西装内袋里的瑞士军刀。灵堂正中挂着苏棠的遗照，她穿着染血的芭蕾舞裙，脸上却带着诡异的微笑。周扬的咆哮声从停尸房方向传来："陈默你给我出来！你说要帮我解决麻烦，结果呢？"
推门而入的风卷起遗照上的黑纱，露出背面用血写的字迹：游戏该结束了。陈默转头看向角落阴影里的林雨桐，她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枚沾着苏棠DNA的婚戒。三个月前酒店走廊的监控画面突然在脑海闪回——当时抱着孕吐的妻子冲进电梯的女人，脖颈处也有同样的烧伤疤痕。
陈默站在江边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金融中心，手中握着的瑞士军刀反射着霓虹碎光。手机在裤兜震动，显示周扬的未接来电已突破二十个。他忽然想起苏棠弥留之际说过的话："我不是林雨桐，但林雨桐确实死了。"
三小时前法医报告显示，林雨桐死于三年前的车祸，而苏棠体内检测出的安眠药成分与周扬西装内袋的药瓶完全吻合。此刻江风掀起陈默的西装下摆，露出腰间暗格里那张泛黄的芭蕾舞票根——2019年平安夜，苏棠与周扬共同出席《天鹅湖》首演。
"咚！"
一颗子弹擦着耳际掠过，陈默旋身躲进码头集装箱阴影。十几个黑衣人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为首者举着冒烟的信号枪。他摸向藏在鞋跟处的微型摄像头，这是上周潜入周扬办公室安装的。
"游戏该结束了陈默。"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扬的轮椅碾过生锈的铁轨，"你以为删掉监控就没人知道你偷换苏棠体检报告？她子宫里的胚胎根本不是你的！"
陈默瞳孔骤缩。记忆闪回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他在苏棠公寓捡到的产检手册上，父亲栏赫然写着周扬的名字。远处传来警笛声，混杂着苏棠生前常哼的变调小星星旋律。
"住手！"林雨桐的声音突然炸响，陈默浑身僵直。本该躺在水晶棺材里的妻子穿着染血的病号服，腹部插着手术刀，手里攥着带血的U盘，"周扬给你注射的神经毒素在发作了...看这个！"
黑衣人们突然像被抽去骨架般瘫倒在地，周扬的轮椅也失控撞向货柜。陈默冲过去扶住妻子，发现她后颈的烧伤疤痕正在渗血——那根本不是烫伤，而是激光灼刻的条形码。
"他们用我的基因培育克隆人。"林雨桐咳出带血沫的唾液，U盘自动弹开全息投影。画面里数十个"林雨桐"在不同实验室接受改造，每个都佩戴着与苏棠同款的珍珠项链，"当年周扬制造车祸杀死我时，已经同步启动了替身计划..."
江面突然腾起巨型探照灯，照亮天际线处缓缓升起的私人飞机。陈默看到舷窗里周扬与医疗团队举杯庆祝，他们脚下漂浮着苏棠的芭蕾舞鞋。林雨桐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最后的话语化作数据流涌入陈默的视网膜："找到第47个克隆体，编号TC-047..."
晨光刺破云层时，陈默在空荡荡的停机坪醒来。掌心里躺着张芯片，读取器显示上面记录着四十七段加密视频。第一段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十八岁的林雨桐正在舞蹈教室对着镜子练习天鹅湖，而镜中倒影却是苏棠的面孔。
远处传来熟悉的变调歌声，这次他听清了歌词："当谎言成为童话，白昼便有了裂痕……"陈默摸向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刀柄刻着新刻的芭蕾舞者剪影。江风卷起地上的传单，最新通缉令上的照片赫然是他本人，罪名栏写着"跨国人口贩卖组织首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