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亡100多年后,一位名叫约翰·诺克斯的牧师给我取了个绰号:血腥玛丽

人们说我是个嗜血暴君,但同时又软弱无能。

我不明白,这两个词是如何协调地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但无所谓,我想告诉所有人的是:我是第一位成功夺得英格兰王位的女人。

如果您愿意花上几分钟,让我可以从头讲述我的故事,从1516年那个寒冷的冬天开始说起……


玛丽一世

01.旧梦沉酣

我的父亲,人们都称呼他亨利八世,是一个我穷尽一生都没能弄懂的男人。

小时候,我以为我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母都宠溺着我,有求必应。


亨利八世

父亲又高又壮,他是英格兰的王。因为他每天忙于政务,故而很少抱我。但可悲的是,许多年后,我却能清楚地记着他温暖的怀抱和身上混合着烈酒、烟草和皮革的味道。

我的母亲是阿拉贡的凯瑟琳,伟大的双王之女。年幼之际,母亲常常将我抱在怀中,给我讲述外婆卡斯蒂利亚的伊莎贝拉一世的故事:“你外婆从城堡中逃出,秘密嫁给阿拉贡的斐迪南……然后加冕成为卡斯蒂利亚和莱昂女王。”


阿拉贡的凯瑟琳,1525年

母亲说女孩子也应当接受最好的教育,她委托西班牙人文主义者胡安·路易斯·比韦斯撰写了一本教育书籍——《基督教女性制度》,并且亲自为我开蒙。我没有辜负她的期待,4岁半的时候,为来访的法国代表团演奏了维金纳琴(一种大键琴),赢得满堂彩。

9岁时,我的拉丁语已经说得非常流利,撰写也完全没有问题。在此之前,法语、西班牙语、希腊语……没人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只希望,父亲母亲都以我为荣。


玛丽公主,1522年

当我在宴会上展示我的语言天赋时,父亲特别高兴,他对威尼斯大使塞巴斯蒂安·朱斯蒂尼安夸口:“我的玛丽从来不哭。”

我不会哭,每次听到母亲偷偷哭泣的声音时,我都会告诉自己:玛丽,你的母亲只有你了!你必须比男人更聪慧,比男人更坚强。


玛丽一世

1525年,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年。父亲派我到威尔士主持边境委员会。他授予我拉德洛城堡,允许我在那里建设“宫廷”。

母亲很开心,这些年来她一直为没有男性继承人而困扰。她拉着我兴奋地道:“这些是威尔士亲王才能享有的王室特权。”母亲向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你一定会被授予威尔士亲王头衔的,就在不远的未来。”


阿拉贡的凯瑟琳

母亲亲自收拾行装,送我离开伦敦,我在威尔士边境待了三年,却始终没有收到父亲敕封的诏令。

母亲的信中总是含糊不清地说一切都好,可我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1528年,我回到了伦敦。

02.高处坠落

父亲拥抱了我,问了我威尔士的一些事儿,然后打发我去见母亲。

三年未见,母亲的鬓角多了几缕银色,眼角细细的纹路,一直蔓延到鬓边。她努力冲我微笑,但笑容比哭还难看。我那端庄优雅的母亲,竟然露出凄惶之色:“你的父亲为安妮·博林而疯狂。”


亨利八世与安妮·博林

安妮·博林是谁?我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妈妈,别怕,您才是英格兰王后。”

我搂住她,就像幼时她搂着我那样。母亲又瘦了,她在我怀里发抖,像是个无助的孩子。我紧紧抱着她:“父亲只是一时的迷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我和母亲都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想要废后。


阿拉贡的凯瑟琳与亨利八世

“我跟你母亲的婚姻受到了诅咒!”我从未在他脸上见到如此冷酷的模样:“人若娶兄弟之妻,这本是不洁之事……他必无子嗣!” 他瞪着我,我忍不住退了一步:“我已经年近四旬,膝下只有你一个女儿。”

我想说我并不比男儿差,父亲却转过头,命人将我带出去。


10岁的玛丽

“你的父亲想儿子想疯了。” 母亲躺在床上,茫然的望向天花板。

“可是,我哪里比男儿差?”我无助地看着母亲,自从知事开始,我每天都在拼命学习,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是一个合格的储君。“父亲之前不是认可我的吗?”我用12年建造的城堡,在那一刹那崩塌。

那天,我见到了安妮·博林,那个娇笑着的尖下巴女人。


安妮·博林

邪恶的女人夺走了我的父亲,也抢走了母亲的荣耀。我远远的看着她,强烈的憎恶和痛苦袭击了我,让我几乎无法维持公主的体面。

母亲以泪洗面,因为父亲向教皇申请离婚,并派遣大臣前去罗马教廷游说。

他是铁了心要抛弃我们母女。


拒绝前往修道院的阿拉贡的凯瑟琳

我要做点什么,我的胸中似乎燃起了一把火,我得做点什么。我站起身向外冲去,却被侍女一把搂住了腰身。“您不要冲动啊!”

“我要去问问父亲,我要……”我的怒火在侍女的那一句话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瞬间化为灰烬。“可是,没有国王的允许,您哪儿都去不了。”

03.骄傲寂灭

我趴在母亲床前,她的脸色灰败,无声无息躺在那里,泪水却不断从眼角溢出。

父亲不断召开议会,通过了一系列法案实行宗教改革。就算我与母亲被软禁在深宫,也同样得到了消息。父亲绕过罗马教廷,任命托马斯·克兰麦担任坎特伯雷大主教;解散修道院,将巨额土地财产收归王室……最后,他们宣布,英格兰脱离罗马天主教会,我的父亲亨利八世是英国国教的最高统治者。


亨利八世

“他怎么敢,怎么敢背弃天主……”母亲躺在床上喃喃道。

我很茫然,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我来不及反应。父亲谋划了多久?难道之前对我的亲昵夸奖都是假的吗?

我努力握紧了母亲的手,“妈妈,我们一起祈祷吧。”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不知道天主能不能救我们,只觉得我两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等待命运的垂怜。


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审判

1531年,父亲将我的母亲逐出王宫,将王后宫室赠予安妮·博林。

“万福玛利亚,你充满圣宠,主与你同在。你在妇女中受赞颂,你的亲子耶稣同受赞颂。天主圣母玛利亚,求你,求求你,我想念母亲,我想见她……”

我最近常常犯头疼,“公主殿下,您的月经又没能按时到来。或许您应该放松一下心情,多出去走走。”医生给我开了些药物,但我知道这些东西没有用。我要的东西,除了父亲,没人能给。


玛丽一世

我追问了很久,父亲才告诉我,他将母亲送到赫特福德郡的莫尔城堡。他不耐烦地对我道:“好了,现在你知道了,可以消停了吧!”他讥诮地说道:“别指望我同意你探望她,除非你承认安妮·博林是英格兰王后。”

我沉默了,父亲冷哼一声,挥挥手让我离开。

1533年初,父亲正式与那个女人结婚,我的母亲被剥夺了王冠,他让人们称呼她:威尔士王太后。 这太可笑了,而我,我成了私生子,所有人都称呼我为:玛丽小姐。我不再是公主,从前拥有的所有头衔,都成了那个女人所生孩子的荣耀。


亨利八世与安妮·博林

父亲说:“只要你承认安妮·博林是新任王后,我就让你去见你的母亲。”

我扭过头去,我绝对不会承认那个卑贱的那个女人。

从那天起,父亲三年没有跟我说话,直到那一天他用近乎温和地口吻对我说:“玛丽,你的母亲去世了。”

04.漫长岁月

父亲不许我参加母亲的葬礼。

他穿上黄色衣服,大肆向朝臣们展示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将在痛苦中挣扎的长女完全抛在脑后。没几天,他将我送进了“心肝宝贝”伊丽莎白在哈特菲尔德的居所,现在,我是公主的女官了。


年幼的伊丽莎白

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无法控制地哭泣。我愿意称呼她为妹妹,但绝无可能向她行礼,唤她伊丽莎白公主。

母亲被安葬在彼得伯勒大教堂后,父亲似乎找回了几分怜惜,允许我离开宫廷,搬到赫特福德郡的亨斯登居住。

临行前我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母爱下葬的那天,安妮·博林流产了一个男婴。


安妮·博林被砍头

报应来得太快,让人忍不住击掌相庆。父亲再次声称他被女巫的咒语迷惑,安妮·博林因秽乱宫闱和叛国罪被关进伦敦塔,很快掉了脑袋。

两周后,我又有了一位新“继母”——简·西摩。她在安妮被囚禁时便搬进了格林威治的王室住所,并且迅速完婚。伊丽莎白,我的好妹妹,一样成了私生子。


玛丽一世

我又哭又笑,几近疯癫。“妈妈啊,父亲哪有舐犊之情,除了儿子,他谁都不爱。”

西班牙使节偷偷来见我,为我带来一些药物。这些年,安妮·博林克扣我的衣食,不让医生为我治病,全靠母亲的旧友为我周旋。他叹气道:“公主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他说得对,与父亲闹翻对我来说毫无益处,我要忍,就像外祖母那样,谋定而后动。


玛丽一世,1544年

父亲说:“玛丽,你必须承认我是英国国家的领袖,我的权威凌驾于教皇之上。我与你母亲的婚姻是非法的,并且明白自己的身份。”

我终于看懂了他的眼神,看懂了藏在慈爱下的不耐与冷酷。

过去那几年,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父亲对我和母亲如此残忍,为什么他要背弃天主……他们以为我不明白,其实我明白的,新教的建立,是为了树立国王的无上权威,是为了这片大地上,只有国王一个主宰。


爱德华、亨利八世与简·西摩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在培养我多年后却否决了我?

父亲的第三任“妻子”在生下一个男孩儿后死去,他的脸上没有丧妻的悲伤,只是兴奋地抱着那个名叫爱德华的幼子,将哇哇大哭的孩子展示给每一个人看。我心中冷笑,我是弟弟的教母,而伊丽莎白则被安排携带圣布,我们都是这个孩子的踏脚石。


1538年,小汉斯·霍尔拜因绘制的爱德华王子

我忍不住看了那个4岁的女孩儿一眼,我憎恶她的母亲,也曾恨过她的降生。但现在想想,我们俩又有什么区别?

往后10年间,我又迎来了3个继母,一个被废黜,一个被砍头,只有最后那个死在了父亲身后。

1547年,父亲去世,爱德华登上了王位,是为爱德华六世。临死前他修改了继承法,将我和伊丽莎白重新列为继承人,排在爱德华之后。


亨利八世

爱德华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待在自己的庄园中。我不讨厌他,甚至他年幼的时候我们相处的很好。但随着他一天一天长大,却人也越来越讨厌。

“姐姐,我希望你放弃天主教,投入新教的怀抱。”少年变声期的声音实在难听,我垂下头,不愿回答。

“姐姐,你太固执了,只有新教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爱德华六世

我不愿向他屈膝,只能掩面痛哭,以逃避他的追问。

那是你们的道路,你们踩在脚下的那些天主教徒,他们站在我的背后;在我被折磨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是他们为我找来了医生;在我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们伸出了援手。

我凭什么舍弃我的依仗,心甘情愿倒在你的脚下做踏脚石?

05.我的加冕

1553 年 7 月 6 日,15 岁的爱德华六世死于肺部感染。

他不想我继承王位,因为担心天主教复辟,临死前,他再次修改了继承法案,指定诺森伯兰郡的儿媳简·格雷女士为继承人。


简·格雷

不得不说,我的弟弟是个蠢货,被诺森伯兰公爵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个无耻之徒早早将简·格雷聘为儿媳,一旦无知少女登基,王位相当于落到了达德利家族手中。

真可笑,爱德华为了让我这个天主教徒远离权柄,竟然将都铎家的王位奉送给仆役(达德利家族世代侍奉王室)。


东英吉利亚

诺森伯兰公爵想把我骗回伦敦,我却离开汉斯顿的住所前往东英吉利(英格兰东部的一个地区,通常包括诺福克郡、萨福克郡和剑桥郡)。天主教大军已经在萨福克郡的弗拉姆灵厄姆城堡集结了一支军队,我们只花了7天就击溃叛军。

1553 年 8 月 3 日,我身披法式紫色天鹅绒外衣,带着伊丽莎白和800名贵族绅士进入伦敦。


1553年,玛丽一世携伊丽莎白公主进入伦敦

属于玛丽·都铎的时代终于开启,我即将加冕为英格兰和爱尔兰女王。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1553年10月1日。

贵族、官员们穿着礼服走在最前面,阿伦德尔伯爵手持宝剑,诺福克公爵和元帅站在两侧。

我穿着金线织成的披风,头戴镶满宝石和珍珠王冠,端坐马车中。伊丽莎白公主和克利夫斯的安妮乘坐另一辆马车跟在后面。

玛丽一世进入伦敦


1553年,玛丽一世携伊丽莎白公主进入伦敦

汉萨商人在格雷斯彻奇街举行盛会,他们将酒桶堆成一座小山,喷泉里流淌着的是香醇的葡萄酒。街道的另一端,佛罗伦萨商人建造了一座三层拱门,每一层都有演员在表演……

伦敦街头挤满了我的支持者,人们将帽子抛向空中,高声呼喊:“玛丽女王万岁。”

玛丽一世的加冕


玛丽一世的加冕

我坐在加冕椅上向下望去,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上帝保佑玛丽女王。”

我生来就是英格兰的女王,但登上王位的路漫长又曲折。

玛丽一世


玛丽一世

当父亲与教会决裂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永远也摸不到这个王座了;当爱德华出生的时候,我几近认命,但现在,我成了英格兰第一位女王。

06.艰难统治

成为女王后,下得第一个命令,就是释放伦敦塔内关着的罗马天主教徒。

诺森伯兰公爵全家都被我关了进去,人们觉得我憎恶简·格雷女士,事实并非如此。她不过是诺森伯兰阴谋中的一枚棋子,除掉首恶,我并不想杀太多人。只是,当我从兴奋之情中平静下来,这才发现,我的处境有些不妙。

玛丽一世


玛丽一世

首先,几乎所有枢密顾问都被指控参与了简·格雷女士登上王位的阴谋,我面临无人可用,无人可信的境地;

其次,曾经的那些功臣开始问我追讨“封赏”,我知道这是他们追随我的代价,但我还没有想好,将他们安插在何处最为妥当;

最后,我已经37岁了,所有人明里暗里告诉我,你必须立刻结婚并且生下一个继承人。

玛丽一世,汉斯·艾沃斯于1554年创作


玛丽一世,汉斯·艾沃斯于1554年创作

他们甚至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女王不应该嫁给外国人,这会导致外国势力干涉英格兰事务;

另一派则认为联姻才能保护英格兰的安全,所以应该找一个大国君主结合。

我犹豫了很久,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老实说,我对婚姻没有兴趣。作为被抛弃、贬低的女儿,见识过父亲的六段婚姻后,怎么可能对此产生期待?

腓力二世,提香


腓力二世,提香

可我确实需要一个继承人,经过深思熟虑,我打算嫁给哈布斯堡家族西班牙分支的继承人腓力二世。

没有想到的是,我与腓力联姻之事在国内掀起轩然大波。法国担心英格兰与西班牙结盟,他们派遣间谍四处传播谣言。政敌们利用了这些言论,反西班牙的民谣和小报在伦敦街头流传。人们根本不肯花一点时间仔细阅读婚姻条款,他们口口声声指责我的决定会让英格兰卷入西班牙的对外战争。

伊丽莎白公主


伊丽莎白公主

随后,怀亚特叛乱爆发,小托马斯·怀亚特率领肯特军队声称要废黜我,将伊丽莎白推上王位。

我毫不犹豫地将伊丽莎白丢进伦敦塔,并把那些密谋反对我的人全部处决。

我还是嫁给了腓力二世,头上又多了两个头衔:那不勒斯和耶路撒冷王后。

玛丽一世与腓力二世


玛丽一世与腓力二世

如果腓力的长子去世且没有留下子嗣,我与他的孩子不仅是英国王位继承人,还会继承西班牙帝国。

我开始期待那天的到来。

07.天家姐妹

作为英格兰第一位女王,我走上了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这也意味着,没有什么案例可以遵循。

我必须弄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每天都有无数人在我耳边絮叨,他们的言语中夹杂了不少信息。很多人都将刀锋指向了我的妹妹——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公主


伊丽莎白公主

似乎他们都认为我恨她,憎恶她,他们错了。

最初的那几年,我痛恨她的母亲安妮·博林,而当她被砍去脑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非常茫然。直到克利夫斯的安妮被废黜后,我想明白了,造成一切的元凶是我的父亲,没有安妮·博林也会有其他人。

伊丽莎白与我并无不同,她甚至没有真正品尝过被父亲宠爱的滋味就落入谷底。人们都觉得我们吞金咽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背后的苦楚,或许只有伊丽莎白与我才能体会。

克利夫斯的安妮


克利夫斯的安妮

她是个聪明人,多年以来一直给我写信,过年过节还会奉上小礼物。可她太聪明了,所以我必须知道她在做什么,与谁交往,她身边的人是不是对我抱有敌意。

天家姐妹,伦常哪里比得过权力。

如果我没有子嗣,伊丽莎白便是我的继承人。我真的不恨她,但只要想到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会将伊丽莎白送上王位。想想那个继承了安妮·博林的椭圆形高颧骨脸,尖下巴,棕色眼睛的女人坐在王位上,我不寒而栗。

伊丽莎白公主


伊丽莎白公主

伊丽莎白的存在仿佛芒刺在背,让夜不得安生。怀亚特叛乱爆发后,索性将她丢进伦敦塔。一方面眼不为净,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她背后藏着哪些大鱼。

我日

伊丽莎白给我写了一封信:

‘国王的话胜过别人的誓言’,我最谦卑地恳求陛下向我证实这一点,并记住您的最后承诺和我最后的要求,不要在没有答案和适当证据的情况下对我进行定罪。因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您命令我去伦敦塔,那里更适合关押叛徒而不是真正的臣民……我从未做过、建议过或同意过任何可能对您本人不利的事情,或以任何方式对国家构成危险的事情。因此,我谦卑地恳求陛下允许我当面回答,不要通过您的大臣……我相信我不会无缘无故地被抛弃……我谦卑地渴望与殿下交谈,如果我不是最清楚自己,我不会那么大胆地要求这样做,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最真实的。至于叛徒怀亚特,他也许会给我写一封信,但我从未收到过他的信。至于寄给法国国王的信件副本,我祈求上帝永远让我蒙羞,如果我以任何方式给他送去消息、信息、信物或信件,我将至死坚守这一真理。

殿下最忠实的臣民,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伊丽莎白,

我谦卑地渴望您能给我一个答案

玛丽一世


玛丽一世

我该相信她吗?相不相信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不可能杀死她,先关一阵子,暂时软禁起来吧!

我迫切需要继承人,女儿也好,只要生下一个孩子,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08.假孕风波

1554年秋天,我的月经停了,体重开始增加,并且每天早晨都会感到恶心。

包括医生在内的宫廷贵族们一致认为我怀孕了,我的腹部慢慢隆起,就连乳房都开始渗出乳汁。

我太高兴了,哪怕伴随而来的是偏头疼和低烧,我也不在乎。

玛丽一世


玛丽一世

我命人将伊丽莎白接回王宫,她垂着头,表现得像以往一样谦卑顺从。我知道,已经有人开始偷偷联系她,如果我死在产床上,她立刻会被拥立为新国王。

“伊丽莎白,你会为我祈祷的对吗?”

“是的陛下,您一定会诞下健康的继承人。”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就像无法分辨其他人的忠诚一样,蜡烛摇曳的辉光里,鬼影幢幢。

伊丽莎白公主


伊丽莎白公主

没有孩子,我的腹部开始消退,没有孩子。

医生低声道:“或许是您太渴望孩子了……历史上也有相似的例证,妇女因为渴求孩子而假孕……”

“会有孩子的,您宽心。”伊丽莎白为我捻了捻被角,我知道,她一定在暗暗窃喜。

没多久,腓力离开英国前往弗兰德指挥军队对抗法国,我痛苦万分。人们说我太爱我的丈夫,他的离去让我伤心欲绝,不是的,他走了,我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玛丽一世与腓力二世


玛丽一世与腓力二世

腓力一直到1557年才回到伦敦,不久,我再次显现出怀孕的征兆。几乎所有的御医都赶来为我诊治,他们窃窃私语很久后,断定我怀孕了,预产期为1558年3月。

我近来感觉身体非常不好,头痛,腹痛,双腿浮肿……或许这次分娩会要了我的命。

怕对腹中的孩子造成影响,很多药都不能吃,我忍着痛苦坐起身,请来贵族与主教立下遗嘱。

玛丽一世


玛丽一世

“若我在分娩后死去,孩子未成年期间,西班牙的腓力二世将担任摄政王;若孩子并未降生,那么英格兰的王位将归属于王国法律所规定的人。”

我在床榻上养胎的第8个月,肚腹竟然再次缩了回去。御医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还是假孕?”我绝望的盯着御医,期待他说出些出乎我预料的东西。但那几个老东西只是发抖,一句话也不肯说。

玛丽一世


玛丽一世

或许,我这一生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我尚且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朝臣们开始离开宫殿,拜访伊丽莎白居住的哈特菲尔德,他们已经抛弃了我,迫不及待向新王效忠。

09.最后时光

腹痛日夜折磨着我,我已经能看到生命的终点。

简·多默尔小姐不眠不休地陪伴在我身边,就像真正的姐妹那样为我哭泣。

“别为我难过,简。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许多小孩子像天使围在我身边,他们快乐地玩耍,唱着悦耳的歌……”

1555年,主教尼古拉斯·里德利和神父休·拉蒂默被处决


1555年,主教尼古拉斯·里德利和神父休·拉蒂默被处决

我每天都在向天主忏悔,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

我命人找来一个信使,“去,帮我问问,伊丽莎白还记得她的信仰吗?”

信使回来告诉我:伊丽莎白公主发誓,她是天主教徒。她信奉天主,相信真主,绝不会改变。

玛丽一世金币,1555年发行


玛丽一世金币,1555年发行

我不相信她的誓言,但这已经不重要。我知道大部分宫廷侍从已经开始向即将掌权的公主献媚,只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待在我这个即将走向终点的女王的房间。

1558 年 11 月 17 日早晨,弥撒举行。当神父拿起圣餐时,我的灵魂飘飘悠悠离开了身体,身边那些人爆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玛丽一世的徽章与其丈夫腓力二世的徽章合并


玛丽一世的徽章与其丈夫腓力二世的徽章合并

不知是何缘故,我没回到上帝的怀抱,反倒飘荡在人世间。

我看到我的好妹妹无视遗嘱,将我安葬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徒留可怜的阿拉贡的凯瑟琳孤零零躺在彼得伯勒大教堂冰冷的泥土中;

我看到我的好妹妹背弃了天主,迫不及待投入新教怀抱;

伊丽莎白一世


伊丽莎白一世

我看到我的丈夫几乎立刻就向新任女王求婚,将他死去的妻子抛在脑后;

我看到我的好妹妹囚禁了苏格兰的天主教女王,然后砍掉了她的头颅……

我得承认,伊丽莎白做得比我更好。她用婚姻牵制了天主教和新教国家,让英格兰得以在群狼环伺中喘息。

都铎王朝


都铎王朝

当我看到伊丽莎白一生未婚,都铎家的血脉就此断绝时,心中无甚痛苦,反倒升起一丝快慰。

我伟大的父亲啊,都铎王朝的结束,罪魁祸首不就是您吗?

亨利八世全家福


亨利八世全家福

后世人称呼我为“血腥玛丽”,原因在于我将280名异教徒烧死在火刑柱上。

我的父亲亨利八世,统治英格兰 36 年间,处决了多达 57,000 名神职人员、参加过全国各地起义和抗议活动的普通公民和贵族。

我弟弟爱德华六世在一次名为“祈祷书叛乱”中,超过5500人死于强制改变宗教习俗;

我的妹妹伊丽莎白一世,处决了至少200名天主教徒,还有600余人死于宗教冲突。

与他们相比,我血腥在哪里?

玛丽一世


玛丽一世

我的血腥之处大约在于我是个失败者,失败者合该冠上最肮脏龌龊的头衔。

好了,以上便是我的故事,感谢您看到最后。善名恶名对于一个死去数百年的人来说并不重要,以上所述,只是一个游魂的一段往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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