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潘俊田/文 “光伏回收现在是行业内为数不多的蓝海市场。”2月21日，中国绿色供应链联盟光伏专委会光伏回收产业发展合作中心秘书长吕芳告诉经济观察网。
在政策和市场需求的双重推动下，光伏回收产业市场正在步入规模化的前夕。
2023年8月，国家发展改革委等六部委发布了《关于促进退役风电、光伏设备循环利用的指导意见》，这是国内首份推动光伏回收的指导文件。2024年的“两新”政策进一步将“光伏设备更新和循环利用，光伏电站构网型改造”列入支持范围。
另一个推动光伏回收产业发展的因素是中国光伏产业近年来“提质降价”的趋势。近两年，光伏组件价格从每瓦1元降至0.6元，组件功率从500多瓦提升至700瓦以上。随着光伏项目业主纷纷转向“量大价优”的新电站，老电站的陆续退役也催生了大量光伏板回收的市场需求。
吕芳介绍：“现在浙江省已明确提出，2027年之前要退役超过10万千瓦（8000吨—10000吨）的量化指标。原本光伏组件要等到25年后再退役，但如今经济账、整体账、长远账、绿色账都算得过来。光伏组件回收已成为一个多赢的选择。”
由光伏回收产业发展合作中心编写的《2024年中国光伏回收和循环利用白皮书》（下称“白皮书”）指出，在提早退役情景下，2030年光伏回收累计市场规模预计达260亿元左右，2050年市场规模预计达4200亿元左右。
“这两年光伏行业发展不太顺利，但很多企业却看到了光伏回收市场的机遇，纷纷涌入。从2024年开始，这一行业呈现出明显的爆发态势。”一位光伏回收厂商高管告诉经济观察网。
涌入这个赛道的包括组件制造企业、运维企业、光伏电站业主、专业的环保公司等。
但作为新兴产业的光伏回收行业，也正面临光伏低价竞争带来的压力，其盈利模式、货源组织和设备技术等环节都亟待完善。例如，一条年处理能力达数十兆瓦（MW）的示范生产线，前期投入就需要约700万至800万元，投资回收期长达6至7年。
此外，行业还存在一些“场外堵点”，需要政策的进一步明确。比如，下游电力企业多为国有或央企，处理二手光伏设备时，若操作不当，可能被认为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风险。
吕芳说，今年是政策细化年，相关部门将陆续推出一系列政策，解决光伏回收产业中的堵点和卡点问题。
吕芳还介绍，比如在残值评估方面，2024年10月份在天津成立的新央企——中国资源循环集团，可以直接对接国资的退役产品，有效解决国有资产残值评估和平台交易中的流失问题。
再比如，针对“小作坊”式经营挤占正规企业利润的问题，目前相关部委正在研究“白名单”制度，制定详细的能耗、排污、资源回收率标准以及相关的监管措施。
光伏回收赚钱吗
退役的光伏板主要有两种回收路径：一种是经过检测安全性符合要求，但发电量和发电效率已明显降低的光伏组件，可以进行降级或梯次利用；另一种是将其进行回收处理，分解为原材料后再出售。
过去，出售降级光伏组件曾是一门好生意。在光伏组件价格大幅上涨时，原厂光伏板重金难求，很多海外客户曾去江苏昆山“淘”二手光伏板。
然而，随着组件价格下降，二手光伏出海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好的光伏板价格持续暴跌，破碎组件的利润也几乎跌没了，所以目前已经停收破碎组件。”一名二手光伏交易商表示。
也有二手光伏交易商开始把破碎组件进行回收处理，因为“卖废品都比光伏板值钱”。
光伏组件进入回收处理后，主要转化为硅料、玻璃、铝、银等原材料。理论上，玻璃占到光伏组件总重量的70%，铝占18%、硅占3.85%，银占0.03%。
由于终端光伏组件价格持续下降，回收后的原料价格也被一压再压。根据光伏回收产业发展合作中心在2024年10月份左右了解到的数据，铝边框价格约12000元—16000元/吨，提纯银约6000元—8000元/kg，光伏玻璃约400元—600元/吨。部分光伏回收企业硅料提纯线已经暂停，等待硅料价格回暖。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计算，回收银的利润空间最大，银回收也成了目前光伏回收厂商的主要利润来源。
根据经济观察网拿到的一份光伏回收工厂经济性分析表格，一条年回收数十MW的产线，前期投入约需700万—800万元，投资回收期长达6年—7年。投资回收期较长的主要原因是设备成本较高、货源少以及部分回收原材料附加值较低。
意诚新能（苏州）科技有限公司原本是一家生产光伏装备、电池片等产品的企业，在接到英利能源的一份订单后，开始主攻光伏组件回收设备。
意诚新能（苏州）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范维涛告诉经济观察网，现在市场上几乎每家光伏回收厂商的设备都不一样，行业非标化严重，导致每套设备都需要定制化生产，成本较高。
光伏组件回收处理主要分为物理法、热解法和化学法三种方法。其中，化学法由于使用化学试剂，对环境有一定影响且处理时间长，但为了提纯银，很多企业又不得不采用化学法。
“目前看，化学法是规避不掉的，但前道工序可以使用物理法，我们目前也在攻关‘物理法+化学法’的回收设备，这样既能减少环境污染，又能最大化实现物料价值。”范维涛介绍。
目前，提纯出来的原材料较为初级，例如回收的硅料仍含有较多银、铜杂质。要进一步提高硅的纯度，使其可用于光伏电池，还需通过火法冶金进行进一步提炼。
也有一些企业正在摸索新的回收路径。比如，中国资源循环利用集团有限公司旗下的新源劲吾，正在推广将回收来的光伏板进行彩色化加工，制成表面彩色的光伏板，目前已经在北京、重庆等地推广应用。
光伏板退役难点
近两年，随着光伏组件价格的不断走低和光电转化效率的不断提升，大量光伏电站出现了更换组件的需求，但受限于多方面因素，光伏板也存在退役难的问题。
一般而言，光伏电站的整体施工设计都是以25年为节点进行设计和审批的，电网容量和土地使用期限也会一并纳入审批范围。
但如果更换为效率更高的光伏组件，确定好的电网容量和土地使用就面临调整。因为新的光伏组件发电效率更高，在相同土地面积上可以产生更多电量。如果按照原有的电网接入容量设计，就会导致部分土地闲置。
润蒙能源主任工程师李秋娟说：“这部分土地的使用性质，目前没有政策规定。对电站而言，如果按照土地面积重新设计，会面临电网扩容的问题；如果全拆了，又涉及生态保护的问题。”
《白皮书》也指出，这种情况“从光伏电站业主方角度分析，基本与重新开发新光伏场站无差别”。
即使审批通过，拆卸起来也很麻烦。据李秋娟介绍，内蒙古的部分集中式光伏电站建在沙漠中，一些设备结构已经陷在沙子里，在拆卸过程中容易损坏。
另一方面，因为单个光伏电站项目投资较高，固定资产余值较大，如何合理处置，不带来固定资产流失，不影响公司财务收益，也是企业面临的一大问题。
李秋娟说，现在国内还没有详细的评估模式去判断某个电站能否报废。
潘俊田经济观察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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