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苏特的绘画呼吸着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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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特在绘画与痕迹创作中展现着流动性，传递出对人与环境相互联结的生态敏感。

阿根廷裔瑞士画家薇薇安·苏特（Vivian Suter，1949）是少数在生前就被赋予传奇色彩的艺术家。其生平充满着浪漫气息：年轻时，她独行探访中美洲考古遗址，遇了阿蒂特兰湖（Lake Atitla）畔的危地马拉小镇帕纳哈切尔（Panajachel），遂决定定居于此。她抛却了在瑞士成长的过往与艺术圈，在前咖啡种植园中重建了自己的家园。

正如苏特在里斯本艺术、建筑与技术博物馆（Museum of Art，Architecture and Technology，MAAT）的个展“薇薇安·苏特：迪斯科”（Vivian Suter：Disco）的策展文案所述，在危地马拉，她沉浸于以“实验性、孤独而痴迷的实践”持续创作，无视艺术市场的潮起潮落。某种程度上，这种叙事略去了她的婚姻和育儿经历，以及她与瑞士画廊主、艺博会虽不频繁但一直持续的联系。然而展览真正所要传递的，是苏特对于这片非凡土地的热爱与沉浸。

苏特在花园工作室的户外作画，画布绷于木框，周遭植被葱郁，经受着天气无常。当完成画作后，她会将画布卸框，时而立刻收存于室内，时而任其暴露于户外数日乃至数周。在此期间，作品便沾染了环境的痕迹——颜料嵌进枯叶、泥土碎屑，甚至爱犬的泥爪印。这些都是苏特与所栖息地生态环境共同创作的协作艺术的成果。

薇薇安·苏特绘画上的碎片细节。

此次展览呈现出苏特在过去十年间创作的500余幅画作，这些画作以森林植被般的姿态铺陈——几乎覆满墙面，从天花板垂挂而下，甚至如落叶般铺满地面。苏特意在消解绘画作为一种媒介的等级制度，在创作过程中，她会根据自己的直觉将画作侧挂、倒置或背向展示；在某些作品中，滴水痕迹令人不安地逆流而上。许多作品悬挂于仿自家中储画架的展架上，彼此平行地紧密悬挂，迫使观众斜视窥探，每当新的视线出现时，都会产生视觉障碍。

在她的整个作品中，苏特使用了一种富有表现力的抽象视觉语言，其中的绘画动态蕴含着丰富的典故和联想。她从不署名、标注日期或命名作品，这留足了想象空间；植物的形态、地貌标记或人体曲线都可以共生于同一块画布之上。例如，某幅作品似乎让人联想到婴儿的轮廓，但也可以理解为一粒萌芽的种子；在另一幅画作中，同心圆笔触既暗示着湖面涟漪，又如落日余晖，而画布的下半部分则在暴雨洪灾中沾满泥泞破损，这是一场毁灭性风暴淹没了她的储藏室后的结果。这种流动的创作方式，彰显着苏特对人与环境共生关系的生态觉知，她的创作手法和标记的流动性传达出对人与栖息地之间相互联系的生态敏感性，以及对人类和非人类实体之间千丝万缕联系的深刻体认。

苏特与她的画作始终保持着诱人的神秘感，拒绝被简化解码。回避清晰的分析，转而采用一种在概念上严谨而在形式上开放的做法。这场规模宏大的展览以她的幼犬“迪斯科”命名，恰是对跨物种关系创造力的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