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红梅,今年48岁,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读书了。

家里穷,那个年代,女孩读书本来就不被看重,父母觉得供一个儿子上学已经够吃力了,女儿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学那么多没用。

于是,16岁那年,我就早早地进了镇上的缝纫厂,学着做衣服、踩缝纫机,挣点微薄的工资补贴家用。



我生在一个小县城,这里经济一般,年轻人多数外出打工,留守的多是老人和孩子。我的父母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尤其是母亲,她性格要强,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辛苦了一辈子。

我婚姻不幸,早年间嫁给了一个同乡的男人,本以为可以相扶到老,可婚后日子却过得磕磕绊绊。

丈夫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就对我发火,甚至动手。为了孩子,我忍了很多年,直到十年前,孩子上了大学,我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婚。



离婚后,我带着儿子生活,一个人打拼,靠着这些年在服装厂积攒的手艺,我自己开了家小服装店,日子虽然辛苦,但总算能自给自足。

我有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弟弟,叫张建国。他是家里的独苗,从小被爸妈宠着,生活上的事从来不用操心。

小时候家里穷,我和姐姐都辍学了,只有他一直念到了大学,毕业后进了城里的一家国企,日子过得比我们姐妹俩都好得多。



尽管如此,母亲对他的照顾却从未减少,甚至连结婚后,家里有点好吃的、好用的,母亲都会想着他,仿佛他还是那个需要被呵护的孩子。

这些年,我在外打拼,收入还算稳定,每年都会给母亲寄点钱,让她生活宽裕些。母亲今年七十岁了,这是个大寿,按照家乡的习俗,要热热闹闹地办一场。

我知道母亲喜欢热闹,便主动提出由我承担五万块寿礼,为她操办这次寿宴。弟弟虽说日子过得好,但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说自己压力大、房贷重,最后只出了五千块。



母亲却一点不责怪,甚至还劝我:“你弟弟有家要养,日子紧,不像你一个人自在。”

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可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母亲的偏心,便也不再争辩。寿宴办得很热闹,乡里乡亲都来了,母亲脸上满是笑容,我也觉得这一切值得。

可我没想到,就在返程的路上,我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听完他的第一句话,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电话那头,弟弟的声音带着哭腔,急促地喊着:“姐!妈不行了!你快回来!”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耳边嗡嗡作响,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怎么可能?刚刚还好好的,大家一起吃饭、聊天,母亲还笑着和邻居们说话,怎么突然就……

我顾不得多想,连忙让司机掉头,往家里赶。一刻钟前还沉浸在寿宴的热闹氛围里,此刻,我却像被人重重推入深渊,心里满是恐惧和不安。

回到家时,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弟弟跪在母亲床前,哭得像个孩子。我冲进去,看到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张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我扑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母亲缓缓睁开眼,眼神里透着疲惫和痛苦。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声音太轻,我几乎听不清。我附耳过去,才听到她断断续续地低语:“红梅……对不起……妈……对不起你……”

我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医生过来看了,叹了口气,说是突发脑溢血,年纪大了,抢救的希望不大,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虽然年纪大了,但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病,怎么会突然……

我回想起寿宴上的种种细节,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那天,母亲虽然一直在笑,但我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时不时地会盯着弟弟看,目光里带着几分犹豫和挣扎。

尤其是当亲戚们夸我孝顺,说我一个女人家撑起全场,还拿出五万块给母亲办寿宴时,母亲的脸色变得很复杂。她笑着,却一直没有说话。

当时我没多想,以为她是累了,可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她是有话想对我说。

这些年,母亲一直偏心弟弟,这是我和姐姐从小到大都知道的事情。小时候,家里穷,母亲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弟弟。

冬天,家里只有一床厚被子,母亲会毫不犹豫地给弟弟盖上,而我和姐姐只能缩在角落里,裹着单薄的棉衣取暖。

后来,弟弟上学需要学费,母亲逼着我和姐姐辍学去打工,说女孩子读书没用,早晚是要嫁人的,供弟弟读书才是正经事。

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得反抗,只知道听话地去工厂干活,每个月把工资交给母亲,看着她一分不少地寄给远在城里上学的弟弟。

等到我们长大,弟弟结婚,母亲又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拿出来,给他买了婚房,甚至还欠了一笔债。

而我和姐姐,结婚时连一分嫁妆都没有,母亲只是淡淡地说:“你们女孩子,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家里实在没条件给你们置办嫁妆。”

我不是没有怨过,可是再怎么怨,母亲依旧是母亲。我告诉自己,她只是太爱弟弟了,而我,只是个女儿罢了。

可是,母亲在寿宴上为何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是不是终于意识到,她亏欠了我和姐姐太多?是不是终于想和我说些什么?

然而,已经太晚了。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第二天清晨,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丧事办得很隆重,乡里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大家纷纷安慰我,让我节哀顺变。可是,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母亲去世后,留下一间老房子和不到五万块的存款。按照常理,遗产应该由我们姐弟三人平分,可弟弟却提出,母亲的房子应该留给他,因为他是家里的独子,而存款也应该由他保管。

我听了,只觉得心寒至极。

“弟弟,这些年,妈偏心你,我们都忍了。可这房子,是爸妈留下的,我们都有份,你凭什么独占?”姐姐也忍不住了,红着眼睛质问。

弟弟却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房子本来就该归我。再说了,你们都嫁出去了,户口也不在这里,这房子你们拿着有什么用?”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被母亲宠大的弟弟,只觉得陌生。

“你别忘了,这次妈的寿宴,是谁出的五万块。”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弟弟的脸色变了变,支支吾吾地说:“那是你自愿的,没人逼你。”

“是,我自愿的。可你呢?妈生病的时候,你在哪?妈去世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我声音发颤,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妈偏心你一辈子,可是她最后的日子,是谁在守着她?”

弟弟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把房子卖掉,钱三人平分。弟弟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再争执。

母亲的去世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有些偏爱,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有些亏欠,到了最后,也只能成为遗憾。

回到城里后,我把母亲的遗像放在了家里的柜子上,每天早晨都会对着她说一句:“妈,你走好。”

我想,她在另一个世界里,或许终于能明白,女儿也是心头的一块肉,不该被忽视,也不该被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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