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局|俄乌冲突三周年②：战场内外那些关键角色的沉浮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王晓莹

俄乌冲突爆发三年来，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国防部长、外交部长等军政要职纷纷换人；俄罗斯国防部长、特别军事行动总指挥、空天军总司令等军事主官也发生更迭。扎卢日内、瑟尔斯基、库列巴、西比加、绍伊古、别洛乌索夫……这些名字的沉浮不仅折射出战场形势的演变，也是乌俄两国政治形势随军事行动不断发展变化的一个缩影。

乌总统泽连斯基与乌克兰前武装部队总司令扎卢日内资料图

防长换人原因惊人相似

俄乌冲突爆发一年半之际，乌总统泽连斯基在2023年9月突然宣布解除列兹尼科夫的国防部长职务，提名乌梅罗夫接任。他表示，“国防部需要新的方法和新的形式来与军队以及整个社会进行新的互动。”

列兹尼科夫曾是泽连斯基的得力助手，俄乌冲突爆发后奔波于西方各国，与西方防务官员及军方关系很好，为乌克兰争取到了巨额军援，因此赢得不少好评。然而，2023年，乌国防部频频爆出腐败丑闻，让泽连斯基承受了来自国内和西方的双重压力，加之乌军在战场上表现不佳，列兹尼科夫“可能被撤职”的消息在传了几个月后最终成真。

2023年1月，乌国防部被爆以市价两三倍的价格购买军粮、采购西方头盔等物资时签署不利于乌军的合同等丑闻，导致负责相关事务的一名国防部副部长离职。这名副部长曾长期担任列兹尼科夫的副手，随其辗转多个部门任职。

同年8月，乌国防部又被爆在采购部队冬装时搞腐败，列兹尼科夫当时否认一切指控。同月，泽连斯基宣布解除乌克兰所有地区征兵办公室负责人的职务，称征兵办公室存在非法敛财、无视战时禁令把符合征兵条件的人运送出境等问题。

一系列丑闻之下，列兹尼科夫下台并不让人意外。接任防长的乌梅罗夫是商人出身，属于乌政坛的对俄强硬派，曾作为乌方代表多次参与俄乌接触，被西方官员称为“最合适的谈判代表”。他还是乌克兰最高拉达（议会）负责监督接收外国武器援助的委员会主席和乌克兰国家财产基金负责人。乌梅罗夫没有安全事务经验，显示出泽连斯基更换防长并非全然出于战局因素，更像是进行国防预算管理。

巧合的是，俄罗斯那边也在酝酿着类似的角色变动。俄乌冲突爆发时，俄防长是已在该职位任职十年之久的绍伊古。他堪称普京“心腹”，两人已合作20多年。绍伊古在国防部长任上对俄军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极大增强了军队战斗力，曾是俄政府自2013年以来工作评价最高的部长和最受欢迎的政治人物之一。

不过，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俄军的进展不如预想中顺利，绍伊古的受欢迎程度有所下降。2024年4月，俄国防部一桩贪腐丑闻或许是绍伊古去职的导火索。当时，俄国防部副部长伊万诺夫因涉嫌收受贿赂被拘捕，他与绍伊古关系匪浅，曾在绍伊古担任莫斯科州州长时的副手，绍伊古进入国防部后，伊万诺夫也得到提拔。

2024年5月，开启第五个总统任期的普京提名别洛乌索夫担任国防部长，担任了12年防长的绍伊古转任俄罗斯联邦安全会议秘书。经济学家出身的别洛乌索夫此前是俄第一副总理，没有军旅背景，曾任俄经济发展部部长、总统助理，是普京身边最有影响力的经济顾问之一。对于防长换人，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解释道：“战场现在是由那些对创新更加开放、准备以最快方式引入创新的人主导的，将军事部门的经济引入国家经济非常重要。谁更欢迎创新，谁就能在战场上取胜。”别洛乌索夫取代绍伊古，同样反映出在战争状态下掌管国防部的预算、有效利用国防财政资源有多重要。

扎卢日内的“陨落”

除了防长，曾指挥乌军夺回大片土地的扎卢日内在2024年2月被泽连斯基解除乌军总司令职务，取而代之的是担任过陆军司令的瑟尔斯基。此前，关于扎卢日内与泽连斯基“将帅失和”的传闻甚嚣尘上。

俄乌冲突爆发之初，不少人预测俄军会速战速决，是扎卢日内将这场战事打成了“持久战”。扎卢日内上世纪90年代毕业于敖德萨陆军学院学习，从排长到指挥官，几乎把乌军所有职衔都干了个遍。2021年7月，他被泽连斯基任命为乌军总司令，是乌军历史上第一位没有在原苏联军队服役过的总司令。2022年9月，扎卢日内登上《时代》杂志封面，还被评为当年“全球最具影响力的100人”之一。

2023年底的民调显示，当时乌克兰民众对泽连斯基的信任度降至62%，对扎卢日内的信任度升至88%。这种情况下，扎卢日内似乎已成为泽连斯基政治上的竞争对手。双方在那段时间还就征兵问题产生矛盾上。泽连斯基曾在一份声明中暗示，2023年冬季反攻失败是他下定决心解职扎卢日内的原因。

随着乌克兰反攻失败，俄军在东线加强攻势，试图包围并夺取顿涅茨克地区重镇阿夫杰耶夫卡。泽连斯基寄希望于乌军新任总司令瑟尔斯基扭转战局。他表示，瑟尔斯基领导了基辅防御行动，拥有丰富的防御经验，同时也具有领导进攻行动的经验。

然而，瑟尔斯基也未能扭转颓势，他任职不到10天，乌军就从阿夫杰耶夫卡撤军。后来，他承认这是乌军的“战术性”撤退。尽管瑟尔斯基一度坦言战况艰难，但2024年8月乌军突袭俄库尔斯克州，首次攻入俄罗斯本土，打了俄军一个措手不及。至今，双方还在库尔斯克州缠斗。

卸任后的扎卢日内先是因体检不合格被解除现役，后又被任命为乌克兰驻英国大使。还有报道称，乌克兰外交部曾建议扎卢日内在正式履职前提高英语水平。扎卢日内从武将变成驻外使节，有媒体将之比作“拿破仑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

泽连斯基借机“集权”

同样被政治因素阻断职业生涯的，还有乌克兰前外长库列巴。三年间，乌克兰得到美西方的军事和经济援助，乌克兰外长也因此成为国际舞台上存在感极强的人。俄乌冲突爆发时，库列巴是乌克兰最年轻的外长。现年44岁的他出生于外交官家庭，博士毕业后就进入外交部工作，曾任乌克兰常驻欧洲委员会代表和副总理，2020年出任外长。俄乌冲突爆发后，库列巴得到西方盟友认可，德国外长贝尔伯克曾说，很少有人像库列巴一样“与我合作得如此密切”。

然而，2024年9月泽连斯基大幅改组内阁，副总理、外交部长、司法部长、战略产业部长等9个要职换人，时任乌外交部第一副部长瑟比加成为新任外长。

库列巴去职的直接原因似乎是其访问波兰期间的一番争议性言论，但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流传库列巴将被解职的传闻。外长换人被认为是泽连斯基的一次“集权”。早在2024年初就有报道称，库列巴领导的外交部与泽连斯基“心腹”叶尔马克领导的总统办公室关系不睦，双方的矛盾甚至在俄乌冲突爆发前就已经存在，泽连斯基与美国的沟通主要由总统办公室进行，具体来说就是由叶尔马克负责。瑟比加在外交部担任过多个职位，会说流利的英语和波兰语，还曾担任乌总统办公室副主任，即叶尔马克的副手，是一名比库列巴更靠近泽连斯基的人。

乌克兰那次重大人事调整正值俄乌冲突的一个关键时期，一方面乌军正试图阻止俄军在东线不断升级的攻势，另一方面乌军又急于巩固其在反攻俄本土时控制的库尔斯克州大约1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也有分析认为，乌内阁“大换血”意在缓解民众对腐败、征兵等问题的不满，缓解长期以来积累的负面情绪。

俄方总指挥多次换人

三年来，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的指挥官多次换人。2022年10月，在俄乌冲突持续近8个月时，时任俄空天军总司令苏罗维金出任特别军事行动联合部队总指挥。苏罗维金参加过第二次车臣战争和俄军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2021年被授予大将军衔，以其在叙利亚战场上的多兵种协同作战经验而闻名，有“末日将军”之称，被寄予打破俄乌战场僵局的厚望。

不过，仅过了三个月，时任俄防长绍伊古就在2023年1月任命俄军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担任特别军事行动联合部队总指挥。格拉西莫夫也参加过第二次车臣战争，曾任俄中央军区司令、国防部第一副部长等要职。当时，俄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人事调整与所需解决的任务规模扩大有关；俄军还需要组织各军兵种进行更加紧密的协同，提高联合部队各类保障的质量和管理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