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时报记者 石梦竹 邱越 王艾冰)经历了2次晕倒,700多斤的内蒙古小伙儿宇宙开始自救,从鄂尔多斯来到北京,经过3个多月的科学减重,体重已降至450斤。
“你说,宇宙出院的时候,能不能自己站起来跟我回家?”2024年11月12日,宇宙入院的当晚,他的妈妈曾在中日友好医院普外科代谢减重中心病房门口,一脸担心地问记者。
今年2月10日,宇宙再次来到中日友好医院普外科代谢减重中心,站上体重秤。三个多月时间,他在普外科代谢减重中心主任孟化及其团队的帮助下,在妈妈日复一日的期待中,体重秤上的数字从360(千克),逐渐闪烁、下降到225(千克)。
由于宇宙到医院当天无法站立,无法第一时间测量原始体重,据孟化推测,入院后对宇宙采取了极低热量饮食、利尿等各种措施,宇宙来医院就诊的原始体重可能近740斤。
到达北京之前,宇宙的记忆停留在几个人把他抬上了一辆改装过的金杯小货车,随后躺在后厢一路颠簸,再次有意识时,他已身在中日友好医院减重科的病床上——那是两张单人病床拼凑出的一个临时大床,宇宙躺在上面可以费力翻身,但头脑仍然浑浑噩噩。
2024年11月12日,中日友好医院普外科代谢减重中心主任孟化在为刚到医院的减重患者宇宙检查身体。石梦竹 摄
“宇宙可能是目前国内减重中心监测到的患者中体重最重的一位。”孟化介绍,即使医院在接收宇宙前做了一些准备,但在其到来后依然有些狼狈:宇宙无法站立,可以测试体重的床在他上去的那一刻就在报警;臂围太大,血压测量的数值始终不准确;一直平躺让宇宙的呼吸不畅,血氧饱和度只有40%-50%,而正常人这个数据通常在95%以上。
宇宙是一个在草原长大的孩子,最爱吃羊肉烧麦和包子,“我自己一顿饭可以吃下40多个羊肉烧卖,如果吃盖饭还要配两菜一汤。”宇宙说,这样的饮食习惯陪伴他多年,体重一直维持在300斤左右。
参加减肥训练营、服用减肥产品……宇宙曾想过改变,但这些方法不仅没有实现减肥的初衷,还让他逐渐放弃自己。2023年下半年,宇宙的体重忽然开始急速上涨,“我开始慢慢地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聊天,看到人多的地方就心烦。”宇宙说,不仅如此,他感觉走路的时候膝盖会疼,走两步就喘,由于起床后感到头昏脑胀,每天只能除了吃就是睡。
2024年11月初,宇宙的体重已达到700多斤,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想要自救,却选择了饥饿减肥。在绝食多天后,宇宙独自在公寓里晕倒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来后拨通了许久未见的妈妈的电话:“妈妈,救救我。”
宇宙的妈妈坦言,自己其实一直很担心宇宙的身体状况,甚至在2019年就关注了孟化,但在宇宙离家独居后,也不是很了解他的实际状态,直到再次见到晕倒后的宇宙,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立即联系了远在北京的孟化。
“宇宙来医院的时候,生命体征非常不稳定,根本无法手术,随时可能面临生命危险,要先稳定体征、改善身体状况,直到可以手术。”孟化介绍,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和团队决定从改变生活方式入手,立刻成立了外科、营养科等多学科专家和个案管理师的专业团队,开始全方位调整宇宙的生活方式和身体状态。
戒烟、吃营养代餐、主动大量喝水、适当无氧运动……宇宙在努力做出改变。从喝一口代餐就想吐,到最后主动选择自己喜欢的口味;从只在病床上用蒙古语和妈妈沟通,到经常在病区走走,几乎和所有病友都说过话。他的身体和心理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活力。
“在如此大体重下,宇宙的各个器官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这是非常小概率的幸运事件,但也是我们多学科团队要倍加小心的关键。”孟化说。肥胖是“万病之源”,会引起脂肪肝、糖尿病、痛风等疾病,各种炎症因子可能会让患者引起动脉粥样硬化、血管壁堵塞等,甚至出现冠心病。
“这也是国家提出‘体重管理年’的意义所在。”在采访中,孟化反复强调,“我们见过很多年轻的‘小胖子’,就因为没有及时在肥胖问题上刹住车,花一样的年纪就落下了终身疾病,甚至失去生命,千万不要到无法挽回时才开始干预。”
2025年1月3日,宇宙的各项指标均已回归正常,入院50多天,他已减重约200斤,体重首次降至了500斤以下。这意味着宇宙可以进入减肥的第二阶段——手术治疗。
2025年1月6日,宇宙的妈妈给刚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宇宙擦掉头上的汗。石梦竹 摄
“数字是很有说服力的,很多人都以为宇宙做了抽脂手术,而更重要的是,其间宇宙的肌肉量一直没变,始终维持在64公斤,意味着减掉的200斤几乎都是脂肪和水,这跟我们科学的减重管理和他自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孟化说。
1月6日,是宇宙选的手术日。当天他自己上到手术床,进入手术室接受袖状胃切除术。手术台上,孟化通过在宇宙腹部10毫米、5毫米、12毫米的三个小孔,将约70%的胃切除,以帮助宇宙控制对食物的需求。手术室外,宇宙的妈妈在门口反复徘徊,在孟化从手术室出来宣布手术成功的那一刻,她又红了眼睛。
2月10日,宇宙出院后第一次来北京复查。在医院门口,宇宙正在车旁系鞋带,一个路人反复向他张望好几次,“长胖以来,遇到很多陌生人都会这样来来回回地看我,挺不舒服的。”宇宙低着头笑笑说道,“但这样也确实很‘吸引人’,可能瘦下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看我了。”
出院一个月,宇宙的体重又降至450斤,他骄傲地告诉记者:“回去后一直执行医院的健康减重方案,有一天特别想吃火锅,就喊了几个朋友去,他们吃了快2个小时,我喝了2个小时矿泉水,闻一闻味道就可以了。”
2025年2月10日,宇宙和孟化在术后第一次复查时合影。石梦竹 摄
“如果将减重看作是一场马拉松的话,宇宙现在才跑了5公里而已,未来路还长。”孟化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我们希望宇宙,以及很多像宇宙一样面临肥胖问题的人,能健健康康、平平稳稳地减重,再也不要在这条路上面临任何生死攸关的局面。”
谈起以后的愿望,宇宙毫不犹豫地告诉记者,“我想到瘦下来后能到普通的商场里买衣服,然后自己开车带着妈妈去旅旅游,不管怎样,不能再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