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大道必须经由「妙悟」才能到达,必先通过发心学道、立志了脱生死而上路。若自己只是普通的凡夫来学道,便想要踮起脚尖就契入此心、超凡入圣,这是不是想的太简单容易了呢?
欲会此事,必须要有坚固不动摇的如铁石般的道心,能直下抛开一切世情牵绊,截断种种妄想分别,敢于当下自肯承当本具fó性,眼见耳闻处不见有丝毫的差异分别,使内心一片廓然,什么也牵挂、什么也不执着,直下无心,直心直行,一举一动全都从自性中直接流出。
既然能笃信自心不动摇,就能于一切境缘中自在往来,通达无碍。这也叫作「金刚正体」,一旦证得了就再也不会退失,更无需外求。是故,古德云:“此究竟心法是很难证到其深奥微妙之处的(指究竟之地),所以在修行过程中必须特别的小心仔细,切忌得少为足。假如学人能直下顿然了悟究竟心法,那就是出离烦恼生死大海的开始。”
学道的关键在于学人能坚定不移的笃信此心,于一天24小时中,时时记得回到自心上去用功。正当心中生起各种念头,但只要能护持安住己心不动摇,不被念头所扰动时,就能于一切境界事缘处圆融无碍,超脱于世俗二元的束缚,自在无碍,触境遇缘都不会产生丝毫的疑惑或滞碍,这就是所谓的“现成本分事”。
一旦内心对境界事缘起了丝毫的分别拟议,想要去执着认同,便已经落于意识思维心中了,便被‘见闻觉知、得失是非’所障碍遮蔽住了,就会变得半醉半醒,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再也看不清现实。
从实际上说, 只要能于纷扰的尘缘中生起足够的智慧和定力返照己心,就能如天空一般,任凭云朵漂来漂去,我自岿然不动。当功夫纯熟得力,打成一片,因缘会合下便蓦然顿契此心,不费一点力气,本来圆满,一切现成,无形无相。彻见此心后,方知:起心动念、动用施为、或语或默其实都不障碍自性,一切作用乃至万事万物皆不离自心。
只要内心尚存丝毫的执着疑滞,就还是落在了妄想中,还是处在分离的幻觉中。只需使内心一片廓然,荡然无寄,如虚空一样,什么也执着,什么也不牵挂,只是纯粹的清净寂然,只如一块明镜,又如艳阳高照,一动一静、一去一来全都不是外来之事。
你只需彻底放开对一切境界事缘的操控,不再去试图控制和主宰生活,不期待任何东西或事物,只是允许一切发生,臣服于当下,完全的随顺自然,顺应生命之流,就能不被任何东西所障碍和束缚。就像这样去用功,时间久了,自然功夫打成一片,那时又能于何处看见fó法和世法有丝毫的差别和不同呢?
是故,祖师教人只是直指人心,想要契入究竟实相贵在能够远离一切相,这事就像壮士伸开自己的手臂一样轻松自然,毫不费力,不从外来。上面说的就是领悟禅法的关键之处,你要好好的依照此教导去实践用功,不断的回到自心去努力体究此事,时刻把此事横在心头,念兹在兹,不彻悟此心誓不罢休。若你能以这样的心去用功,就等于念念遍参无边无量的大善知识了。你一定要相信我上面说的话,尽平生气力,努力去究明此事,这样才是最有益的事。
过去天台德韶国师在少年时就聪颖伶俐、颇有悟性,后来四处行脚参学问道,所到之处常常和师家应对酬答相应投机,有所领悟,但一直没有彻悟此道。
在参过54位善知识后,最后来到了金陵法眼禅师座下,因为已经厌倦了参学请益,每天只是随众进出而已,但不再主动去问什么东西了。(当你感到无能为力、绝望的时候,正是转机要来的时候。当你开始深刻的认识到:知解道理、谈玄说妙对于真正契入大道来说毫无实质的用处,对自我的执着和文字的执着自然也就放下了)
一天,德韶跟随大众在法堂听法眼开示,下面有僧问:“如何是曹源一滴水?” 法演回答:“是曹源一滴水。” 德韶听了,之前所得的证悟解会一下子全都焕然冰释了,此时方彻悟本心。(正所谓‘有心栽木木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因此可知,你平时听闻学法或理解明白的经文道理、禅法机锋,全都只会增加知见。若说到究竟之处,必须是大彻大悟一回才行啊。此事决定不在语言文字中。如果学人执着积累记忆文字知见道理,把这当成是功夫,那就好像是在纸上画了一个大饼,又如何能填饱肚子呢?
那些彻悟通达之人,完全超越了二边分别,乃至于在酬答应对之时,手段超出常规,当下灵活转身,无有障碍,不管对方说什么语言文字或设下什么机境陷阱,全都欺骗不了他。
如石头问药山:“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药山回答:“一物不为。” 石头又问:“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在闲坐了哦。” 药山说道:“若是闲坐,就是有为了。” 石头再道:“你说不为,到底不为个什么呢?” 药山回答:“到这里,就是诸fó祖师来了,也不能识得。” 石头听了就用偈颂赞叹道:“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只么行。自古圣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 (大意:大道从来不离当人,万事万事皆是道的显化。无论你认不认识,道都不曾远离片刻。只要直下无心,随缘起用而不住,一切动作施为就都是合道的。但大道无形无相、无可把捉,不可用思维意识来认识和觉知到,即使诸fó祖师也不能用意识识得,更不用说那些凡夫俗子了) 像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彻悟的人才能说的出来的吗?不管你如何勘辨,不管什么机境陷阱、语言文字,又如何能束缚得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