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官潮乐之城
这是盐官潮乐之城的第一个春节。
疫情之前,陈向宏有自己的「备孕计划」:一年一个古镇(城)。结果,盐官潮乐之城一直拖到了去年下半年,这个春节也只是试营业。
比起之前的乌镇、乌江寨、乌村、濮院等,盐官无疑更大手笔,它是一个「城」,有城门坐镇。
按照陈向宏向来的手法,南北通车,中间走人,在游客中心中转,中间又有机串联起固有的名胜古迹、文保单位,诸如久负盛名的陈阁老宅、海神庙、孔庙学宫、王国维故居等。
盐官潮乐之城
钱江潮是盐官最大的底气。
购买景区门票的客人可以免费进入观潮胜地公园,城南的主唱音乐度假酒店里也设计了看得到潮起潮落地城墙餐厅。
正月初一、二天气最好的两日,大众点评888元可团购2-3人份城墙火锅,比火锅更重要的是一线江景,以及下午1点多就会滚滚而至的大潮——换种方式观潮,成为消费的理由。
盐官潮乐之城
城北,也就是游客服务中心外围,早就红遍社交媒体的潮墙占据顶流。过年期间,每个整点就有「潮」来,且持续半小时,轻松跻身为免费打卡点。
底气还包括:极为优越的古城地理位置——距离萧山机场只有半小时车程,下高速后2分钟便可绕至立体停车库。
陈向宏对潮乐之城很有信心,把公司办公地也搬到了盐官。
盐官潮乐之城
把古镇当成一个壳,赋予主题,是陈向宏一贯的做法,也是一条不和其他古镇混同的路径。
如果说乌镇是摸索出来的戏剧小镇,那么潮乐之城则是一开始的顶层设计——盐官潮演化而来的音乐之声,便有了「潮乐」——知道了这层意思,或许就不会困惑于究竟读le还是yue。
潮乐之城很大,目力所及的只占2/5,陆续还会有万国歌剧院、个人演唱会馆,包括八音盒在内的几大博物馆,以及强调快闪式、碎片化的互动音乐场景。
盐官潮乐之城
有一种顾虑:主题过于鲜明会不会把自己做死,好比主题民宿,反而限制了一些可能的人群。
陈向宏对此的理解是:如果说顶层是音乐艺术,中间就是沉浸式音乐的各种感受,而最底层、最庞大的,依然是和吃住有关的生活方式。
生活,永远是最大的流量,是一个古城(镇)的精神所在,是和而不同的最大可能。
盐官潮乐之城
深篁笛艺是古城内一家做笛子的小店,全国约有40%的笛子都自其手,主理人守店,和客人多有互动。
不怎么加人微信的陈向宏主动加了主理人微信,他希望像这样有主人精神,又有内容的小店能多一些。
「招商或是随便开个酒吧并不难,但我希望是由会弹钢琴或是别的乐器的爱好者来开。」陈向宏透露自己的理想。
盐官潮乐之城
回过头来看,早在多年前的乌镇西栅,陈向宏就要求每个小店类型都不雷同,在当时颇具前瞻性。
「主理人就是松弛感的落地者,有主理人的商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感。」陈向宏透露,(要不是这么忙)很有冲动自己做一间小体量的民宿。
无论是小镇还是民宿,无论是主理人还是职业经理人,陈向宏想表达的是不变的底层逻辑:对生活的热爱和追求,而不是满世界的打铁花。
盐官潮乐之城
从乌镇到古北(现已退出管理)、乌江寨,再到濮院、盐官,一边是商家、业态,一边是客群,两端都发生了变化。
退休人群和年轻人分别占据了目标客群的两个极端。
退休人群有钱有闲也是许多民宿主看中的「银发市场」,无论是之前提到过的莫干山梵谷主人夏冰,还是过云山居创始人廖敏智,都已开始发力专攻退休市场;
而另一边,年轻人并不是一个笼统的概念,专门奔赴美术馆、博物馆的是一类,尤以乌镇木心美术馆为盛,另一种消费需求是去古镇选景拍古装写真。
总的来说,旅行社客群在锐减,尤其在目的地城市旅游崛起的当下。传统旅游看似式微,古镇(城)因为相似性,难免被诟病被劝退。
更何况,陈向宏做的每一个古镇(城)依然要收门票。
盐官潮乐之城
陈向宏曾在微博上回应过,他认为门票是最「理想主义」的商业规划,是文化重塑而且己经落地的凛然。
他并不否认,对于古镇(城)景区的未来,「所有古镇都会走免票这一条路」,但前提是有足够的门票外的供给。
盐官潮乐之城
距离盐官不到60公里的南浔是一个免门票的传统古镇,今年春节也迎来了属于这个小镇的「第一次」——去年底,沪苏湖高铁开通,南浔终于开启了自己的高铁时代。
作为一个拥有大量人文古迹的老牌古镇,南浔也完成了整体规划:游客基本都被统一从东大门进出,并设置了高铁连接巴士等,持有高铁票的游客还能享受免小景点门票的待遇。
疫情期间,南浔暂时有过一段免门票的阶段,继而便永久免票(小景点收门票,丰俭由人)。免票加上高铁开通,为南浔带来了泼天人流。
春节假期南浔站到站旅客达3.82万人次,其中上海方向占比超六成。
客流激增带动文旅市场火爆,该区累计接待游客263万人次,同比增长48.2%;实现旅游总收入29.94亿元,同比增长202.3%。
宿之极·南楼春晓度假民宿
尽管也有唱衰的声音,认为人流不代表消费力,光是人来钱却没来,但民宿主们依然享受到了传说中的流量红利。
挨着古运河,拥有一线河景的百间楼精品民宿「宿之极」春节期间天天满房,哪怕初三早上有人退了两间,还没到晚上又被填满了。
我也在一个晚上亲眼见证客似云来:两个长相好看的小姐姐慕名而来点了酒水消费;
一位约了旅拍的女士路过进来参观,得知还有一间房后,给住在景区外的老公打电话,当晚入住。
宿之极·南楼春晓度假民宿
宿之极由百间楼上一栋400多年历史的张宅改造而来,古宅新生,传统外壳下装的是现代时尚,也有和老宅反差极大的红色楼梯以及蓝色泳池。
改造之初,创始人汤学胜就在沿街设计了诸如「Cafe TanG汤」「围炉煮茶」等场景提示,经过的游客难免好奇张望。
南浔在某些方面颇似当年的厦门,前者由客栈起家,后者最初以家庭旅馆闻名,客栈和旅馆吸引了大量文艺青年,也因为客群消费力和消费习惯所致,后续少有高端产品。
之所以起名「宿之极」,就是汤学胜的理想:想做南浔民宿的极致。
宿之极·南楼春晓度假民宿
宿之极有很多极致,比如最高的房价,最贵的私宴——正月初三之前的一年多时间里,宿之极自始至终只有「壹席私宴」:5位厨师服务一桌,这唯一的一桌5000元打底。
年初三后,宿之极推出西餐,散客也可以在民宿里直接用餐。
凭着极致的河景和视觉,宿之极的客源里,携程只占1/3,朋友介绍在内的自来客和抖音小红书等其他渠道分别各占剩余的1/3。
宿之极·南楼春晓度假民宿
在春节这样的黄金周里,宿之极努力的方向是用餐饮承接泼天流量——正月初四那日,咖啡馆营收目前成功破万,壹席私宴订餐8000/桌,整个营收达到了4.5万。
「传统5A景区目前面临的最大考验是产品升级,如何接住人流量。」
汤学胜怒赞河对岸的囿舍,「是能够在人流前站得住脚的产品」。在他看来,这家开业于2020年的民宿是主理人商业的最好体现。
「女主人张蕾勤劳,有审美,囿舍是能可持续的。」
南浔古镇 囿舍民宿
其实,正月初三是囿舍在蛇年第一天开门的日子,强制让自己休息的张蕾一家在除夕那天就关门了。
说起来,这可能是「主理人民宿」最大的难处:主人太累了。
刚一开门,遇上下雨。晴了四十多天的南方一落雨,人们蜂拥进她的咖啡馆——「整一个下午,一直在做咖啡。」
和往年只有几间客房,关起门来服务好住店客人不同,经过了2024一年的改造、整修,囿舍已经不只是一家民宿。
南浔古镇 囿舍民宿
过了长发桥,河边一字排开的除了囿舍,还有文创小店「囿礼」、咖啡馆「囿空」、手工工作室「囿一集」。
每个业态都有一名管家出身的主理人,从管家升级成不同空间业态的主理人,大家都做得很积极。
对张蕾来说,这是提升管家干劲和盼头的一种方式——民宿干好了可以自己主理一块内容。
「囿礼」
「囿一集」的主理人,是张蕾正在念2年级的女儿多多。
从一开始,这个在工地上长大的小姑娘便是囿舍的灵魂主理人,寒暑假里,张蕾和先生忙碌的时候,她会主动给客人泡茶,讲南浔三道茶的故事。
「囿一集」由多多定价,哪怕偶尔报错价格,张蕾都笑着点头:在生活中学习生活,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培训班吗?
「囿礼」
这样描述,或许能理解囿舍源源不断的好评:一家三口,把民宿过成自己的生活,认真、热情,自然而然营造出美好生活的氛围,这正应和了陈向宏提及的,松弛感的落地。
在南浔做小而美的生活空间这件事,囿舍持续了很多年,一直还在继续:一有空闲,就做一些叠加、改善和修补。
2024年的调整幅度加大了许多:张蕾争取来一部分闲置空房,沿河做了延伸。
吃饭统一集中在新的餐厅,早午餐结束后餐厅会有一段时间闲置,囿空咖啡馆的客人便可以往里挪——这种灵活可变的的做法在春节期间应了急,这也是张蕾夫妇做了5年民宿的经验。
当生意遇冷,民宿里的打工人去留两难。囿舍的解题思路,或许指出了另一种方向。
南浔古镇 囿舍民宿
纵观多年文旅项目,陈向宏觉得自己总体踩得还挺准。
哪怕像乌江寨这样,过去住宿只卖2、3百的地方,他们的产品能卖到800左右。
但他也在反思:凡事只要一上规模就容易标准化,而标准化则意味着没有个性。旅游,或许就不应该做大?
盐官潮乐之城
宿之极为汤学胜带来了不少机会,它弥补了传统古镇在人流之外相对欠缺的部分:体验感。
为了体验感,应该适当牺牲一些空间和功能,这在宿之极很容易看出来——13间客房外,其余都是公区。
在2025年即将开业的千金镇砖厂park项目里,210亩基本农田和9000方建筑面积里,住宿依然只占很小一部分。
宿之极·南楼春晓度假民宿
陈向宏预言:未来十年可能没有古镇,就算有,也会分出两极化:
一种更偏重公众化,免门票,刨去了沉重的管理成本,越来越接近于城市,经营业态等趋向于非旅游化,唯一不变的是历史建筑;
另一种就像乌镇、盐官,有明显 IP和主体内容,能够呈现高于一般旅游的生活方式。
大家不约而同都提到一点:万变不离的是生活,无论有无古镇,美好生活是出行的意义。
盐官潮乐之城
图片来源:盐官潮乐之城、宿之极、囿舍、蒋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