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新华书目报》记者问

记者: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军旅作家与军旅文学频频获奖,你认为这其中相对地方作家的创作的优势是什么?

北乔:事实上,获奖并不能说明众多的问题,更不能以获奖来评判一部作品的成功与否。有关这一问题的话题已不新鲜了,因此我不想多说。军旅文学在经历了五十年代的辉煌、八十年代的风光后,在近十年来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只是有些许亮点罢了。比如《亮剑》(都梁)、《我在天堂等你》(裘山山)、《英雄无语》(项小米)……这些作品的反响不错,在艺术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说到优势,我认为每一个作家都有自己独到的优势,这种优势是一种综合的生命感悟,不能单以职业特点论断。无论是何种职业背景的作家,都具备他人不可抵达的体验。对于军旅作家这个群体而言,如果说有什么优势的话,只是他们生活在军营,对营区文化有着非军旅作家不可比拟的感受。但非军旅作家也同样有着军旅作家无法进入的优势。应该说,这对双方是公平的,双方的优势完全可以相抵,大家还是在一条起跑线上。再说了,所谓的优势有时并不具备可比性,你能说这块地里长的萝卜和那块田里生的青菜的好孬吗?更何况有些军旅作家,写出了不少足可让非军旅作家仰视的作品,比如莫言、阎连科;反之也是如此。

记者:你觉得你的创作相对地方作家又有什么局限?

北乔:没有哇!许多人问过我这类的问题,但从未进入我的思考。

记者:作为部队基层作家,你认为你的创作与专业军旅作家相比有何种优势?你是怎样发挥你的优势?

北乔:“基层作家”,这词是你发明的吧,有点意思!也就是说还有“高层作家”喽?这更有意思了!不错,我一直生活在基层,生活在普普通通的兵们中,与我的士兵兄弟朝夕相处。如果谈得上优势的话,那就是我呼吸了较多的兵味,浓浓的兵味营养了我的精神。那些离兵太远的作家,可能对兵味不太在意了,也可能嗅觉上褪化了。至于我如何发挥我的优势的,那还是看我的作品吧。我以为,一个作家不要说到太多,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作品中。说多了,人家会烦的。

记者:以你的观点出发,军旅文学的读者群是什么结构?有无局限?但《和平年代》等作品也是军旅文学改编的影视作品,曾引起了广泛的影响,从你的角度来说,你认为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北乔:我的观点?我以为军旅文学的读者结构中成员,首先是在部队呆过的,这从阅读心理上可以找到答案;再有就是从没在部队呆过的,这从阅读心理上也能找到答案。哈哈,说到头还是没什么结构。文学,题材很重要,但不能说明一切。文学是人学,好的作品,切入到最后的、达到好功夫的,都离不开人性。军旅文学在近二十年来,算是摸到了这个门道。进入和平年代,战争离我们的现实生活越来越遥远,人们有点好奇了。就客观回事。还有像《突出重围》,有许多观众就是抱着见识见识我军新式武器的心理去看的,这可能会让一些人失望,但这又是客观存在的。在这里,我倒想说说《亮剑》,李云龙是一个赢得广大读者喜爱的人物。他的直爽、勇敢,顶天立地、豪情万丈的阳刚之气令人为之倾倒。我们只要稍稍留意,就会发现,李云龙和五六十年代那些高大全的英雄人特颇为相近。现在的社会,太缺少李云龙这样的人物,太缺少他的精神了。正因为缺少,人们才爱看,就像生活中的爱情不如意的人不浪漫的人更偏爱爱情文学一样。人们需要这样的互补,阅读是可以治疗心灵的,不是吗?

记者:创作那么多年,你认为一身戎装对你的创作思路、方向的影响是什么?

北乔:这话可反过来说,这么多年来,创作对我从军产生了很大影响。因为创作,我对营区沉迷了,深深地喜欢上我的士兵兄弟。我一直自豪的是,如果不是搞创作,几年前我就会脱军装了。对此,我感谢我的创作。作家有的需要与现实保持紧张的关系,这种关系不能得到真正的和解,似乎永远不会。但紧张并不等于简单的对抗,有时追忆和渴望也是紧张的一种表现。我想,我就是这样。我在现今的营区里寻找逝去的或正在逝去的某种东西。最近读了不少刘亮程的散文,他把乡村哲学领会得很透,别有风味。我在想,中国军队的主体是农民,看看过去的军营,不就是农家大院的翻版吗?但军人又不是穿军装的农民,营区有他自己的生命和独特的文化,当然,也有哲学。我想,这些对我的创作影响不少,至于如何影响以及影响的程度和结果,我想不出来。

(载2001年12月28日《新华书目报》)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