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晕得厉害，你能不能来接我回去？"婆婆在电话那头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这是这周第十个电话了，我正在超市挑水果。
"妈，您不是说要在小姑子家住一个月吗？这才一周啊。"我把手里的苹果放回货架，叹了口气。
"哎呀，我这身体吃不消。你小姑子每天非要拉我去跳广场舞，说什么要活到老动到老。我这腿脚不好，哪里经得起折腾？"
我看了看手表，晚上六点。老公还在加班，儿子的补习班要八点才结束。
"妈，要不您再坚持几天？等周末..."
"你是不是不想接我？"婆婆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我知道，我在你们家住着也是添麻烦。现在好不容易住到小姑子家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再也不回去？"
我揉了揉太阳穴，一周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天小姑子来我们家，说要接妈去她家住一阵子。婆婆当时高兴得合不拢嘴，说小姑子最孝顺，还数落我整天只知道工作，不会照顾人。
"你看看你小姑子，"婆婆当时说，"虽然工资没你高，但人家懂得孝敬老人。你呢？整天就知道去挣钱。"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反驳。这些年，婆婆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我们在负责？就连她那高额的医药费，也都是我们在掏。小姑子倒好，一年到头也就过节的时候来看看，带点水果就算尽孝了。
"小美啊，"婆婆在电话里又开始抽泣，"你小姑子这里吃的不合我胃口。她家那个保姆，做菜太咸了。我这高血压..."
我打断她："妈，您不是说小姑子请的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吗？"
"那能跟你比吗？"婆婆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还是你做的饭合我胃口。你看，要不你现在来接我？"
我扶着购物车，突然感觉很疲惫。上周小姑子来接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嫂子，"小姑子坐在我家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我看妈在你这里住得也够久了。你工作那么忙，照顾妈肯定很辛苦。不如让妈到我那里住段时间，也让你轻松轻松。"
婆婆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你小姑子说得对。你整天工作那么累，照顾我确实辛苦。"
我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端着刚热好的牛奶。这对姑嫂俩，一个主动请缨，一个欣然应允，愣是把我照顾婆婆说成了什么天大的负担。
"喂？你在听吗？"婆婆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妈，要不这样。您先在小姑子那里再住几天，等她工作忙了，我再来接您。"
"你！"婆婆突然拔高了声音，"我就知道，你是不想要我了！你放心，我这就收拾东西回自己家去！"
电话那头传来摔门声，然后是小姑子的声音："喂，嫂子？你怎么把妈气成这样？"
我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余额不足。我看了看超市收银台上的账单，这才想起来，上个月给婆婆买保健品，刷掉了信用卡的额度。
"小姑子，"我说，"妈要是非要走，你送她回自己家吧。我今天加班，实在抽不开身。"
挂了电话，我站在超市的灯光下，看着购物车里那些婆婆爱吃的零食。过了一会儿，我把它们一样一样放回货架。
走出超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边的广告牌闪着耀眼的光，上面写着：孝心无价，为父母献礼。我快步走过，拦了一辆出租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