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张桂兰，今年63岁，来自一个小县城。年轻的时候，我在县里的纺织厂上班，那时候国企待遇还算不错，虽然工作辛苦，但胜在稳定。
后来企业改制，我们这些老员工赶上了好政策，买断工龄后，我又在社区干了几年，攒够了社保年限，如今退休，每个月能领5400元退休金。
我年轻时没读多少书，初中毕业后就进厂了。那个时候家里穷，父母认为女孩读书没用，让我早点出来挣钱补贴家用。
我嫁给了同在纺织厂工作的李国强，他比我大两岁，老实本分，对我也算不错。我们结婚后生了个女儿，取名李慧，希望她聪明懂事，将来日子能比我们过得好。
但老一辈的人总觉得“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我婆婆重男轻女，整天念叨着让我再生个儿子，可那时候计划生育政策紧，我既没这个想法，也没这个条件。
李慧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她身上，供她上学，送她去城里的大学，后来她在大城市工作，又嫁给了城里人。
李慧的丈夫王磊，家境还算不错，父母是本地人，退休前是事业单位的职工，手里有两套房。相比之下，我们家就寒酸多了，县城的房子又旧又小，条件也比不上他们。
亲家母赵梅是个精明人，嘴上虽然客气，但骨子里总觉得我们家低她们一头，逢年过节见面，总是有意无意提起他们家给小两口买的房子、买的车，言外之意就是提醒我：你们家拿不出什么钱，就别指望在女儿家做主了。
我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女儿结婚时，我和老头子拿出了所有的积蓄，给她添了一部分嫁妆。
她生孩子后，我们又主动去帮忙照顾，一开始是我和李国强轮流去，后来老头子身体不太好，我就一个人留下了。为了不和亲家母起冲突，我在女儿家做饭、带孩子，几乎不出门，生怕给他们添麻烦。
日子一晃几年过去了，孙子上幼儿园后，我才回到县城。但女儿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她和王磊买了新房，房贷压力大，孩子上幼儿园的费用也不低，加上婆家人并不愿意贴补，她常常跟我抱怨日子紧巴巴的。
心疼女儿，我主动提出每个月给她4000元补贴家用，反正我和老头子在县城生活，花销不大，留点钱吃饭，剩下的给女儿，也算尽母亲的责任。
我以为这样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些，可直到那天逛街遇到了亲家母，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或许并没有换来应有的尊重……
02
那天是个周末，天气晴朗，我难得想着给自己买点衣服，便独自去了县城的商场。正挑选衣服时，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哎呀，这件大衣不错，王磊，这颜色衬你老婆。”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亲家母赵梅，身边站着女婿王磊，而李慧正试穿着一件三千多块的羊绒大衣。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每个月省吃俭用，把退休金的大部分都给了女儿，可她竟然有闲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我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默默观察。赵梅笑得合不拢嘴，挽着李慧的手说：“你也别总想着省钱，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家里又不是没钱。”
李慧犹豫了一下：“可是这个有点贵……”
王磊笑着搂住她：“怕什么，你妈不是每个月都给你补贴？再说了，我们家也不差这点钱，买吧。”
赵梅附和道：“对啊，你妈不是挺疼你的吗？她省着点，我们做儿女的享福也算正常。”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从他们的语气里，我听出了理所当然，甚至有些轻描淡写的算计。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付出只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成了一种义务。
我终于走上前，轻轻地喊了一声：“慧慧。”
李慧回头，看到是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赵梅倒是很热情：“哎呀，亲家，这么巧啊！你也来逛街？”
我笑了笑，眼神落在李慧的衣服上：“这件衣服挺好看啊，买了吗？”
李慧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王磊倒是大方：“妈，慧慧也不容易，平时都舍不得买衣服，我劝了半天呢。”
赵梅在一旁附和：“是啊，她平时可节俭了，哪像我们这种老太婆，花钱大手大脚。”
我心里五味杂陈，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发脾气，只会让自己显得小气，可是那种被利用的感觉，让我无比心寒。
这几年，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以为自己是在帮女儿，可实际上，我只是让她变得越来越依赖，甚至习惯了伸手要钱。
当初，她刚结婚时，还会和我商量，问我要不要帮衬她们一点。可后来，她几乎是默认了我每个月的资助，从最开始的客气，到后来的理所当然。
现在，她甚至在我面前花着我的钱，却没有一丝愧疚。
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晚上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头子李国强。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张啊，你是不是该想想自己的晚年了？咱们也不年轻了，万一哪天生病了，谁管咱们？”
我心里一震。
是啊，我一直想着女儿，可我有没有想过自己？
我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越来越差，老头子的身体也不好，如果我们有一天需要用钱，谁会帮我们？
李慧吗？她连自己的日子都顾不过来。王磊？他可是个精明人，怎么可能往我们身上贴钱？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从下个月开始，我不再给他们钱了。”
第二天，我约了李慧出来吃饭。
她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妈，今天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
我看着她，慢慢地说：“慧慧，从下个月开始，我不再给你们寄钱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妈，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了。我和你爸年纪大了，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李慧的脸色变了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可是妈，我们现在压力很大，你要是不帮我们，我们日子会很难过。”
我心里一阵难受，但还是坚持道：“那是你们自己的生活，你们应该学会自己承担，而不是一直靠我。”
李慧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了一声：“妈，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生气了？”
我心里一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猜到了。
我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说：“慧慧，我不是生气，而是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父母能帮孩子一时，但帮不了一世。**你们该学会自己生活了。”
她的眼眶有些红，嘴唇微微颤抖：“妈，你变了……”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变了。我以前总觉得，女儿是我一辈子的责任，可我现在明白了，父母的责任，是在孩子需要的时候扶他们一把，而不是让他们依赖一辈子。”
李慧沉默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
我坐在餐桌前，心里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释然。
03
从那天起，我真的没有再给李慧寄钱。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适应，会时不时给我打电话，抱怨日子难过，可我只是笑着安慰她，让她自己想办法。
慢慢地，她的电话少了，抱怨也少了，偶尔打电话过来，反而会关心我的身体，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知道，她开始学会独立了。
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妈，我们最近攒了一些钱，打算带你和爸出去旅游，你们愿意吗？”
我听着电话那头她兴奋的声音，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放手不一定是疏远，有时候，放手才是真正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