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惜萍
老陈蹲在工地的水泥管上，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他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工钱。钢筋工一天三百，他已经连续干了二十八天，再干两天就能凑够九千块钱。
"陈师傅，吃饭了！"食堂阿姨的声音远远传来。老陈掐灭烟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食堂里飘着白菜炖粉条的香味，他端着不锈钢饭盆，找了个角落坐下。
"陈师傅，今天怎么又一个人躲这儿吃？"工友老张端着饭盆凑过来，"听说你最近总往医院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老陈扒拉了一口饭，含糊道："没啥，就是...就是去看看。"
"得了吧，"老张压低声音，"我都看见了，你天天往肿瘤科跑。是不是...得了啥病？"
老陈的手顿了一下，饭勺磕在饭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工友们都在埋头吃饭，没人注意这边。"老张，"他压低声音，"这事儿你别往外说。我...我是去看个人。"
"谁啊？"
"就...就食堂的李姐。"
老张瞪大了眼睛："李姐？她不是...不是得了那个...癌症吗？"
老陈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姐的情景。那是去年夏天，他刚到这个工地。中午吃饭时，李姐给他多打了一勺红烧肉，笑着说："看你瘦的，多吃点。"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去世多年的妻子。
"陈师傅，你该不会是..."老张欲言又止。
老陈放下饭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我攒了九千块钱，想给她治病。可她死活不要，说这钱得留着给我儿子上大学用。"
"那你..."
"我寻思着，明天去医院把钱交了。反正我还能挣，可她的病...等不起啊。"
夜幕降临，工地的探照灯亮了起来。老陈站在食堂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李姐正在擦桌子，她的动作很慢，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老陈知道，她的头发是假的，化疗让她掉光了头发。
"李姐，"他轻声唤道，"明天...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吧。"
李姐转过身，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笑了笑，眼里闪着泪光："老陈，你真是个傻子。"
"我不傻，"老陈也笑了，"我就是...就是想看着你好起来。"
月光下，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远处，工地的机器轰鸣声渐渐停歇，只剩下夜风轻轻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