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初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的办公桌上，那封刚刚拆开的调令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他在这个办公室的十年光阴生生斩断。
"张科长，您找我？"小王推门进来，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这个年轻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做事踏实，为人正直，就是有时候太过耿直。
"坐。"张明远转过身，指了指沙发，"我要调走了。"
"啊？"小王愣住了，"调到哪里？"
"清水县，副县长。"张明远苦笑一声，"说是平调，实际上......"他没有说下去。清水县是出了名的贫困县，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去那里任职，基本上就是被边缘化了。
小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张明远知道他想问什么——为什么是他？是啊，为什么是他？就因为他拒绝了那个项目？
一个月前，市里要上马一个大型化工项目，投资数十亿。作为环保科长，他在评审会上直言不讳地指出了项目存在的环境风险。当时李局长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会后还专门找他谈话。
"明远啊，这个项目是市里的重点工程，关系到全市的经济发展大局。"李局长语重心长，"你要从全局考虑问题。"
"局长，我理解市里的难处。但是清水河是全市的饮用水源地，一旦发生污染，后果不堪设想。"张明远据理力争，"我建议重新选址。"
"你！"李局长拍案而起，"你这是要跟市里对着干吗？"
"张科长，您真的要走了吗？"小王的声音把张明远拉回现实，"那个项目......"
"已经通过了。"张明远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封调令，"明天就要动工了。"
"可是......"小王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的。"张明远摆摆手，"我走后，你要记住，做我们这一行的，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第二天一早，张明远收拾好办公室，准备去清水县报到。刚走出办公楼，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大门口，举着横幅："还我清水河！""拒绝污染项目！"
他愣住了。这时，手机响了，是李局长。
"明远啊，你先别走。"李局长的声音有些急促，"那个项目出事了，施工队违规排放，清水河已经出现污染。现在群众都堵在市政府门口，你赶紧来处理一下......"
张明远看着手中的调令，又看了看抗议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把调令锁进了抽屉。
"小王，召集科室所有人，准备去现场取样。"他拿起电话，"另外，通知环保执法大队，立即查封施工现场。"
阳光依旧明媚，但张明远知道，一场硬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