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期间，成都一家海洋公园的鲨鱼馆里，有着“海中狼”之称的深海鲨鱼在水中穿梭，像一抹凌厉的银光闪烁。身着织金戏服的男子悬浮于鲨鱼身旁，每个转身都搅动起螺旋状的气泡星河。在音乐的衬托下，一场水下川剧变脸表演呈现在观众眼前。 变脸作为四川戏剧表演中的一种特技，看过的人不在少数，而当表演地换成了鲨鱼环伺的鲨鱼馆，每一次脸谱切换都能引起观众的欢呼。
▲黄显忠表演水下川剧变脸
表演水下川剧变脸的男子名叫黄显忠，四川内江人，35岁，原本是一名潜水员。大约15年前，他开始尝试将潜水与川剧变脸相结合，并不断摸索，最终形成了如今备受欢迎的水下川剧变脸。
水中表演的这些年，黄显忠听不见背景音乐，也听不见观众的掌声，“像是演了十多年的默剧，但是我一点也不孤独，我能看到观众的反应，以及水中不断游过的鱼、海狮、水母……”黄显忠说，“未来我还要将这一传统与现代结合的艺术形式进一步扩大，让更多人体会不一样的川剧变脸！”
鲨鱼环伺
他在水中表演川剧变脸
“变变变变变变变看看看，急如风快如电……”伴随着熟悉的音乐，春节期间，一场别致的川剧变脸在鲨鱼馆内上演，表演者黄显忠身着织金戏服，面戴巨型面具，身边鲨鱼环伺，他双臂划开深蓝水体，黑金水袖翻涌起细密气泡，第一张熊猫面具突然崩解，变成了赤面獠牙，在变脸期间，他还在水中做出了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翻着跟斗变、侧躺着变、倒立着变……
▲黄显忠表演水下川剧变脸
鱼群此刻恰好游过，有的好似受了惊吓快速闪开，也有的满是好奇瞪大了双眼只想瞧个明白，像鲨鱼这样的大型动物倒显得十分平静，慵懒地从黄显忠身边游过，留给观众一个完美的侧影。
每当看到黄显忠在水中成功变脸后激起了一阵气泡，刘子琦一家都忍不住鼓掌叫好，“变脸倒是不稀奇，但水下变脸还是头一次见，看着他在里面和那么多深海动物互动，不时翻个跟斗就把脸谱变了，太有意思了。”刘子琦说，“尤其是他的脸谱应该是戴在面具外面的，看上去就是一张国字脸，特别有喜感！”
大概五分钟之后，音乐停止，这一场表演也随之结束。在观众的叫好声中，黄显忠在水中挥挥手，然后浮出水面，穿着三四十斤重的服装道具，回到工作区，“每一次演出之后，都要把戏服晾干，把潜水设备整理好，随时准备第二次下水。”黄显忠说。
精确到秒
精彩的表演来自反复练习
变脸是川剧表演中的一种特技，演员通过快速更换面具来表现人物情绪或身份的变化，如今已经成了众多景区茶馆的必备表演项目。身为潜水员的黄显忠，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开始尝试将变脸与潜水相结合，才形成了如今传统而又新奇的水下变脸。
2月9日，在接受红星新闻记者采访时，黄显忠表示，自己从事水下川剧变脸表演已经约15年，“2010年左右，我在成都一家海洋乐园上班，当时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饲养海洋乐园里的各种动物，几乎每天都要下水。”黄显忠说，“后来经他人点拨，我开始尝试水下变脸。”
▲黄显忠
当时，变脸于黄显忠而言还十分陌生，正常表演都没学过，更何况水下，“为此，我找了一个川剧老师学了半年的变脸，比较有针对性地学习了一些适合自己的技巧，然后同步制作适合水下变脸的装备。”黄显忠表示。
潜水时需要佩戴面具，他的脸谱只能设计在面具之外，而当时他也没找到先例可循，于是只能自行摸索，“经过多轮调整，才有了现如今这个被调侃为国字脸的脸谱。”黄显忠笑着说，“表演时需要在水下做动作，所以我把氧气瓶改小，并涂成了和戏服一样的黑色，水下动作阻力大，也舍弃了部分戏服上面的装饰物。”
变脸的秘诀藏于水压与浮力的博弈间，为了呈现出更好的表演，他必须保证自己在整个表演过程中始终处于水中的某一固定深度，为此，他多次更改配重，并且反复练习吸气呼气来调整自身位置。
在正式演出之前，他反复尝试，然后看着视频录像反复琢磨，“这个地方变脸需要提前2秒，那个地方翻跟斗需要再快一点，这个抬手的动作没有做到位……”他说，一个练习视频要反复观看十几遍，然后再练、再看。“在水下是听不见音乐的，很难做到卡点变脸，为了尽可能做到变脸与音乐节奏相匹配，哪怕是下班回家了都会反复练习，最终将表演节奏精确到秒，然后让自己形成肌肉记忆。这一个过程，我也差不多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
出演十年
“未来想将更多表演形式移植到水下！”
2010年在成都顺利演出之后，黄显忠当时一周有两场表演，如此持续了约1年之后，他开始前往全国各地的海洋乐园进行演出。“武汉、福州、重庆、上海、广州、呼和浩特等城市我都去过，当地的观众非常热情，变脸对于川外的观众来说本就十分受欢迎，加上我在水下演出，各种鲨鱼、海狮偶尔还会跟我互动，更加引得观众叫好声不断！”黄显忠表示。
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潜水员，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饲养海洋乐园的动物，清理这些动物的粪便，黄显忠表示：“我们潜水员如果不寻求改变，一辈子可能也就是这样，我是当初那个比较幸运的，如今不仅有比较可观的收入，还能去到全国各地演出，对我而言既是工作也是旅行，此外，我还登上了国际舞台，多次被派到国外进行演出！”
▲黄显忠表演水下川剧变脸
这个春节，黄显忠出走十余年后首次返回成都，表演了几场水下川剧变脸之后，受到了观众的广泛认可，“因此园方决定元宵节期间，再安排三场表演，虽然变脸在成都并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我的每一场表演，都会收到观众许多正向的反馈与鼓励，即使我在水里听不到他们的掌声与喝彩声！”
变脸与潜水的结合，本身就是一种传统文化在当代的创新，“我这一生就想专注做好这一件事，让更多人感受中国传统文化，我也能借此实现自我价值，如今我也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带出了第一个徒弟，我希望未来不仅是水下变脸，各种的表演形式都能被移植到水下，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视觉体验。”
红星新闻记者 闫晓峰 摄影记者 王勤
编辑 欧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