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儒学体系里,“天地君亲师”的思想历来受人推崇。天地君亲师者,就是尊天、敬地、忠君、孝奉父母、悌顺师长也。除天、地、君、亲以外。老师被排上了第五个受人尊敬的位置,着实令人羡慕。说来也不奇怪,古今中外,皇帝百官,状元秀才,总统学者,哪个不是老师教出来的?老师作用之大,功绩之丰是不容置疑的。
老师的教诲终生受益。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自从跨进校门,成了学生之后,《乐府诗集·长歌行》中的这两句话从老师口中不知听了多少遍。
“我求别人六月雪,别人求我时时雨”。这是小学葛天韵老师留给我的话。记得在那天真烂漫的小学时代里,他还认真地为我们进行了仔细的解读。
他说,一个人要自己有本事。如果自己没有本事,处处求人,办起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这就是大家常说的“求人不容易”呀!他还举了一个例子。如果你把书读好了,自己要写信,随时可以写,要怎么写就怎么写。假若自己不识字,请别人代笔,一系列问题就出来了。别人愿意不愿意帮忙,有没有时间写,你怎么感谢他,等等,等等。
是呀,在那遍地文盲的年代,连写一封信还得思虑再三。难怪古代的一些落魄书生在巷口弄尾摆上一张小桌子,挂上一幅“代写书信”的布条,挣几枚铜钱,苦度春秋。更可怜的是那些“东飞伯劳西飞燕”的年轻夫妇们,许多不便启齿的私房话,哪能请人代笔?他们只能用异地相思,泪湿枕衾来替代思念之情。
“愚笨的人往往懊悔过去,聪明的人总是迎接未来”。这是初中许昌乾老师在讲评试卷时写在黑板上的两句话。
凡是学生,总有这样的经历:试卷发回来之后,发现不该错的题目错了,仿佛恍然大悟似的,拍桌子,顿足,连声喊叫着“阿爷”(啊呀),今天如此,明天还是如此,但这种粗心大意所造成的错误还是照常发生。
自那以后,许老师的这句话就一直铭刻在我的脑子里,我时时提醒自己,读书要认真,思考要缜密,答题要仔细,争取少犯错误。如果发现答错了题目,力争自己解决,千万别老叫“阿爷”。
高中二年级的期末考试,我的英语挂了红灯,物理也只有60多分。按照我平时的学习成绩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马上想到问题的症结之所在。考试前一天晚上,迫于亲情,我在为我堂侄的婚礼做库房,彻夜未睡,昏昏沉沉,能考出好成绩吗?这件事使我意识到充足的睡眠是何其的重要!
这仅仅是最肤浅的理解。实际上,许老师的话有更深层的意思。
人生在世,不顺心的事总是十有八、九。如果一个人老是沉溺于过去,懊悔所犯下的错误,遣责自己的无能,其结果只能是沉沦,永远是失败,绝无发展之言,是一个真正愚蠢的人。作为一个聪明的人,应该在失败中找出原因,总结经验,接受教训,从中看到未来,看到光明,看到前途,再加油努力,才能获得我们所想要的结果。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刻苦持久——这是成功的必要条件。”这是我的语文老师、诗人,笔名方牧的王学渊先生在我高中毕业留言簿里的题词。
“刻苦持久”是成功的重要保证,是打开成功之门的金钥匙。在我的人生轨迹中,就是沿着“刻苦持久”这条道走下来的。
为了提高自己的写作能力,未来做个“新闻工作者”或文学上有所“造就”的梦想,用写作文的方法坚持写日记,一写就是十几年;读普二时,暗地里参透概念,弄懂例题,一题不落地做,硬生生地把一本200多页的《平面三角》啃了下来;为了使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不知天高地厚地不断投稿。不仅投了退,退了投,还有不少文字石沉大海,杳无回音。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有十几万字见诸《国外参考资料》、《环球中华》、《现代服装》等刊物;临退休的前几年受命管理风华书院,开设了一天一节阅览课,培养学生的读书习惯,激发学习兴趣,扩大知识面,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和教师们一起,督促学生起床后跑步,三年的寒暑酷热,练就硬功夫。在总分为30分的体育中考中,全段228名学生的平均成绩竟然得了28.5分,外校有老师打来电话问:“这样的成绩是怎样练成的?”
“刻苦持久”是人生道路必须常有的行为。如果丢弃了它,只能是一事无成。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是徐良骥老师的留言。
“知识就是力量”是已故梅保镇老师的留言。
老师们这些富有哲理的教诲是先人经验的结晶,是后人用之不竭的精神财富,是人生道路上的警语。它们更比那金山银山,珠宝玉器贵重上百倍,千倍,万倍!老师的表率永铭心底
管子曰:“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人常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是的,老师就以他们应有的表率,为人师的品格以及所有的知识影响着学生,教育着学生。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跟往常一样,挑着行李向学校走去。出家门还不到两里路,隐隐感觉到有人跟在后面,回过头去看,又不见人影。一路走着,不时地回头去看,却无异常。走了五里路,来到一条长不到20米的小岭。我在岭脚蓦地回头,突然发现岭头有一个40岁左右的人,肩上背一只破布袋,见到我时,慌忙转身,快步离开。见此情景,十四岁的我一下子脑袋胀大,全身发麻,似乎身子都要瘫软下去了,吓得我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往回走不到200米,遇到了王文品老师。他了解情况后,略一犹豫,说:“走,我正要回家去,一起走。”
我不信。他在王爱教书,家在竹林,明天一早要上课,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家呢?
蠢,我实在蠢。王老师回家是假,送我是真。为了我能按时赶到学校,他心甘情愿,还必须起早摸黑,来回多走50多里路程呢!
提起陈以忠老师,在岔路这块土地上,无不翘指以赞。我做了他的三年学生,十三年同事,好像从来没见他发过火。上课发现有学生搞小动作,他既不批评,也不罚站,代之的则是一下子提高声音,或用教鞭在讲台桌上拍打,发出响声,提醒注意。为人处世,温和淳厚,似乎从不知道什么叫吃亏。他的寝室就在食堂的对面,成了我们的餐厅。他有客人,总是叫我们一道吃饭。我们有客人,请他,也不推辞。但他早就准备好了几个菜,或者买来了酒。结果是我们请客却变成了他请客。
徐良骥老师既是我师范时的老师,又曾是我高中的班主任。在那个史无前例的年代里,他是宁海中学的“三家村”成员之一,受过批判,挨过批斗,关过牛棚。1966年底,我经过一阶段疯狂的大串连之后,回家看看。想起了这位恩师,就闯进宁海中学。彼时的学校,书声不闻,人影少见,落叶遍地,满目凄凉。可能是“革命”师生批斗累了,步了我们的后尘,奔赴全国各地大串连去了。我在柔石楼二楼西边的教室里找到了他,表情麻木,面目憔悴。见到我时,他眼睛里闪出一丝惊奇,稍纵即逝,只在空荡荡的地板上捡着那些散乱的纸屑。两年不见的师生相聚,应该是说不尽的往事,讲不完的未来。但我们间的言语不多,一问一答,话语简单,了无生趣。仅几分钟的时间,他双目示意,挥手让我离开。或许是他被批斗怕了,或许是担心隔墙有耳,更大的可能是怕连累我。
1973年春,我自己已经是一位教师了,却碰到了一件大事情。
放农忙假的第一天,一个学生不幸被白溪的滚滚洪水冲走。死人,向来是件大事,何况还是学生。处理时要面对社会,面对领导,面对家长,完全有可能挨揍,无疑很棘手。校领导孙愫贞老师和徐锡圭老师面对难题,争着向前。一说我是第一把手,应该负责,一说处理此类事情,我有经验,知道怎样去解决问题。在他们言行的鼓舞下,作为班主任的我,第一责任人,又年轻,暗暗作好准备,一旦有人动手,我去承担。好在家长通情达理,社、队干部大力支持,一切都很顺利。
教师渊博的知识更使我们钦羡不已,倾尽终身之力,连皮毛都没有学到,实在是我做学生的无能。
王学渊老师讲起课来,和他的文章一样,挥洒自如,百听不厌,唐诗宋词,随手拈来,前后衔接,不着痕迹。在那疯狂的年代里,师生造反,学校停课,宁海中学“三家村”成员之一的他只能猫在蜗居里,随时接受“革命小将”的批斗。一段时间之后,上头指令“复课闹革命”。可是,学生们早已习惯于冲冲杀杀,闲散自在,谁还愿意回到那沉闷的教室去听老师们的絮絮叨叨。在一个阳光和煦,风平日暖的冬天里,王老师别出心裁地把一块小黑板挂到校园的树枝上,没有铃声,没打招呼,自顾自地讲起课来,真正干起了“开门办学”。他那浑厚的男高音扩散到空气里之后,晒太阳的围过来了,打篮球的停了,路过的奔过来了,没有墙壁的教室足足有100多人。这段往事成了宁海的佳话。
毛坤光老师是我的物理老师。在未进入宁海中学时,就听人说他对教材非常熟悉,只要讲出第几页,第几题,就能随口给你解答。成了他的学生之后,我曾去敲开他的房门,请教一道题目。他来到门口,还未等我开口,就说:“说,第几页?第几题?”果不其然,正如传闻一样,给了一个满意的解答。我钦佩之余,不禁感叹起来。有了这样的老师,如果还不能把学习搞好,只能怪自己是个大笨蛋。
老师,这就是老师的品格,这就是老师对学生的真挚感情。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付出,都是给予,碰到问题,迎难而上,倾终生所学,教学生成才,即使身处不幸之中,还在想着学生。教会学生怎样做人,怎样去待周围的人和事,怎样去做好自己的工作。人说老师如父母,然也!师生的情谊绵远悠长
我是老师教出来的,而后又成了教师,是名符其实的徒承师业。在我三十多年教书生涯中,许多事情令我激动得泪淋。其中之一是学生教会我怎样去做工作。
1984年秋,我受命担任班主任。在这个班里,“捣乱分子”大有人在,向有“八大金刚,十六条好汉”之称。高一时,一位年轻教师被他们搞得无法上课,中途逃离课堂,躲在办公室暗自流泪。高三时,一个学生手拿从校外捡回来的一块铁皮,冲进课堂,刺向另一个学生,幸亏躲避及时,未造成后果。平常的夜自修里,吵闹声不断,影响很不好。为了整顿班里的秩序,我别出心裁地采用了罚款措施。第一次讲话,警告,第二次罚二分钱,第三次则要罚五分,罚来的钱作为班会费。第二天,班长找到了我,说:“陈老师,罚款对外面影响不好,学校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同意的,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他的话似醍醐灌顶,一下子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
还有一次,班卫生委员向我报告,赫赫有名的八大金刚之一不愿做值日,催了几次,根本不予理睬。我一下子火冒三丈,奔向教室,对着这名学生大声地呵斥道:“某某,赶快把地扫掉!”
谁知他根本不买我的账,且以牙还牙地大声说:“我偏不扫,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扫?跟我到校长室去!”
“去就去,校长还能把我吃掉?”
火药味很浓,如果我稍微粗鲁一点,就会演出一场师生大战的大武行。
事后,班长对我说:“陈老师,你不能一发火就叫同学到校长室去。这样做,只能显示老师的无能,在同学中的威信要降低的。”话语中肯,一言中的,少年老成,颇有见地。
还是这位班长,结婚时,并没有邀请我,但婚后,带着新婚的妻子专程登门,送来喜糖。
多好的一位班长!在我任他们高三班主任的一年里,他帮了我很多忙,解决了不少难题。
教师,曾有一度被称之为“臭老九”,享有“七讨饭,八教书”之誉,社会地位极其低下,但在我看来,教师的职业还是满不错的。他们虽然付出很多,但得到的回报也不错,受人尊敬,尤其是老学生的敬重。在我退休之后,闲赋在家,他们给了我很多的慰藉。
电话铃响起,常有学生问候,或邀请我去他工作处旅游;有的专程探视,回忆些相处时的往事,聊些别后的情况;有的小范围聚会时邀我出席,或特地宴请;有的领我去爬茶山,领略浙东大峡谷的美景,观赏蛇盘涂工程,欣赏大海的波涛;有的馈赠礼品,情深意重……
令我汗颜的是每次同学会时,总把我们奉为上宾,尊敬有加,为我们安排最好的食宿,一遍遍地敬酒,简直要把我们捧上天。
有一位学生推迟了上班的时间,专门带我夫妇到上海,在酒店设宴招待;有一位同学以他个人之力送我一枚价格不菲的黄善伯石印坯;还有一位同学远在外地,请他在家的父亲特地给我送来了礼物……
惭愧呀惭愧,我只不过是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教书匠,只教过他们几天课而已。教书是我的职业,是拿了国家工资的,做好工作是我的本分,更何况工作也不怎么令人满意,何以得到学生们的如此礼遇?每想及此,心里总是惴惴然。
教师和学生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又是聚少离多,但师生之间的情义却是绵长悠远,直至从人世间消失。古人把师生比作父子,我以为师生应是平起平坐的朋友,亦师亦友,情长谊久。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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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陈彬
□ 编排:天姥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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