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回去给舅舅拜年,舅舅送我到村口,我临上车对舅舅说:舅,给你带的药盒里有一个带记号笔写字的是空的,里面有钱,你收好别让他们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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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有一半是在舅舅家度过的。八几年计划生育正紧张,家里为了要男孩儿,把我寄养在姥姥家,我12岁之前大部分是跟着姥姥和舅舅生活的。
舅舅家两个孩子,一个表哥,一个表弟。表哥是第一个舅妈生的,表弟是舅舅后来娶的女人带来的。按照村里的规矩,我不得不管舅舅又娶的女人叫妗子。但在我的内心里,舅妈只有一个。
我清楚的记得在姥姥家的日子里,我其实是挺开心的。我的舅妈是个小学教师,她为人极好,对姥姥也孝顺。我跟着爱我的姥姥生活,受到舅舅、舅妈的很多照顾。我把那当成我第二个家。
后来跟爸妈到城里上学,每年放寒假、暑假都会回姥姥家住上一段。大概九几年的时候,舅妈生病离开了大家。两年后舅舅再婚,他后娶的那个女人对姥姥不孝顺,我每次回去也觉得别扭,回姥姥家的次数就变少了。姥姥走后,就变成了只春节回去拜年。
结婚后,每年春节,我都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去给舅舅拜年。之所以想带孩子去,是想让孩子们见见那个曾经养育过我的舅舅。也让舅舅知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一直把他当最亲的人。
"舅舅,我回来了!"我推开大铁门,舅舅正在院子里杀鸡子,看到我回来,赶忙站了起来,两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沾满鸡油的手想去拉我,又往后退了两步,颤颤巍巍的去水池洗手。
“琴琴回来了,快接住”舅舅一边洗手,一边冲屋里喊。妗子从屋里走出来,难得的面带微笑的说“琴琴回来了?你舅可把你盼回来了,一大早上的就开始忙活。这不,整了两只鸡子,准备让你带走。怕你回去不会杀,给你都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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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几句,我把带回来的东西给舅舅:“舅,这是一件羽绒服,你一会儿试试看行不行。”舅舅说他有衣服以后让我别买了,我给他买的好几件衣服还都新着呢。老了也穿不住啥。我说:“给你买你就穿,每年就一两次,也不是天天买。”
“舅,这是你经常吃的降糖药、降压药,我又给你拿了几盒。”舅舅的这些药品,常年以来,都是我固定时间给他寄过来。每次回来也都会带一些。也没顾忌年不年节不节的。他们也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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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期间大表哥带着嫂子和两个孩子也过来舅舅这院了。我和大表哥从小走动多,比较亲。
我把给他们带的礼物分了一下。孩子和嫂子他们都很高兴。互相发了压岁钱后,表哥说他有事儿,他们一家人先走了,中午饭也没在舅舅家吃,我知道是现在的妗子他们不睦,没有挽留,心照不宣吧。
吃午饭的时候表弟回来了,老公和他客气的聊了几句。表弟二十多的人了,没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整天喜欢和朋友喝酒打牌,舅舅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席间妗子说年前别人给表弟介绍了女朋友,如果发展好的话明年要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下准备结婚。我礼貌的笑笑,说那是应该的。然后岔开了话题。
其实现在我不是很愿意在舅舅家吃饭,感觉气氛挺奇怪的。可是每次听说我们要回去,舅舅都要提前准备,做上几个我小时候喜欢吃的菜。烙上我爱吃的饼。每次我都是盛情难却,不好意思推脱,怕伤了舅舅的一片热心。
下午舅舅领我到地里现摘了一些自己中的蔬菜:菠菜、香菜、黄心菜等。舅舅还想让我们留下吃了晚饭再走,我说怕高速上堵车,平时两三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要走五六个小时还不一定到家。等不是春节的时候回来再多待些时候。舅舅便不再强留。
带上舅舅给的蔬菜和处理好的鸡子,还有他早就为我准备好的香菇干,我们准备启程。舅舅一直跟着车子送我们到村口,我给舅舅挥手让他回去,舅舅追上来跟我说路上慢点儿,天暖和了我妈身体好点儿带我妈一起回来。
我悄悄告诉车边的舅舅说:“舅,给你带的药里面,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有钱,我用记号笔做了记号。你回去了先别声张,过几天记得拿出来放好,想吃啥自己买,别让妗子他们发现了再给你要过去。”舅舅一听使劲儿的点点头,接着转身抹了个眼泪。扭着头向我挥挥手,颤抖的声音说:“回去给我姐带好,以后别惦记我,好好过你们的日子!”
之所以不让妗子他们知道,是因为每次给舅舅钱,推搡之间被妗子他们看见过,之后只要我一走,妗子就会掏舅舅的兜,变着法子把钱要过去,舅舅说要走的钱一部分被表弟拿去打牌喝酒。所以今年我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
我们的车走出很远,我回头看看舅舅还在那里立着。我的鼻子不禁一酸,赶快把脸扭向了窗外,看着路边地里那绿油油的麦苗,又想起了小时候舅舅早上给我买豆腐脑和水煎包的情景……
到家后我给舅舅打电话报平安,顺便问了舅舅钱被发现没有,舅舅说没有。我的心里这才踏实……